据说,威武将军貌若钟馗,长相极其凶恶,不得不常年戴着面具示人。
据说,威武将军征战沙场十数载,攻无不克,从无败绩,人称“铁面阎罗”。
据说,“铁面阎罗”名震四方,但凡敌国稍有窥伺之心,只需派使威武将军出马,对方便闻风丧胆,甚至不战而逃。
据说,威武将军年近而立,尚未娶妻,皇帝欲将最疼爱的大公主下嫁。
据说……
“喂!姓祝的,你有没有在听?!”
“啊?”祝妙菱睁着水汪汪的大眼,刚咬下一口的窝窝头含在半张的嘴里,后知后觉看向跟前的兰馨。
入宫为奴为婢者皆启新名,数年来人人都叫她兰堇,早习以为常,突然让人提到本家姓,祝妙菱一时没回过神。
小姑娘反应慢,还未想到该说点什么,兰馨又一通噼里啪啦继续方才的话:
“哎,你知道吗,听说无人见过将军的庐山真面目,连睡觉时都不曾摘过。依我看呐,是面具经年累月地戴着,与脸上的皮肉长到一起,拔不下来了。真要摘下那块铁疙瘩,恐怕血肉模糊,吓人……”
说到兴起处,余光瞥见祝妙菱不知何时已闷头自顾自吃着,半分没有在听的样子。
兰馨登时柳眉倒竖,一手叉腰,一手伸出兰花指点住她的额头,面色不悦地训斥:“你啊你,一天到晚只顾着吃。迟早有一天被人卖了,还傻傻帮人数钱。”
这一幕看在祝妙菱眼里,只觉兰馨像极了茶壶,一张一合在念叨的嘴儿便是烧开了的壶嘴,嘟嘟囔囔地往外喷气。
那人说了什么,小姑娘完全没听进耳里,脑海里全是“茶壶成精了”,怪诞滑稽,乐得“哈哈哈”笑开了。
兰馨杏眼圆瞪,那根伸出的食指用力戳了戳祝妙菱的脑袋,“你怕不是真傻,被人骂还笑得出来!”
天未亮便早起g活,好容易捱到午膳,祝妙菱一门心思都在吃上。何况她虽然笨了点,可不至于傻,她听得出兰馨话里的关切多过责骂。
祝妙菱止了笑,随即瘪瘪嘴,嚼着嘴里略显梆硬的窝窝头,盈亮的眸光里显出几分可怜,央道:“姐姐,我好饿……唔,不如咱们吃完了再说。”
祝家贫寒,爹是个穷酸书生,年年苦读,秋秋落榜,自己都养不活,全靠阿娘的女红维持家计,直至阿娘生小弟时难产,母子双亡。家徒四壁,往后更没了生计,那不成器的爹索性将她卖入宫。
祝妙菱自觉如此也好,好过跟着爹三餐不继,彼此拖累。
穷人家的闺女没什么大梦想,祝妙菱的愿望便是能吃上一口软绵绵的大肉包子,要刚出炉的那种。
“姐姐快吃,一会儿过了用膳时辰,可来不及的。”祝妙菱有意岔开话头,往兰馨手里塞去一颗窝窝头。
兰馨原是在清宁宫当差,不知何故被罚来掖庭三个月,她虽是扫洒的下人,但好歹名头上是太后的人,吃食要b下等宫婢好许多,自然看不上这等粗食。祝妙菱知道,兰馨来这儿后常饿着肚子,幸好方才放饭时她多拿了几个窝窝头,便是存了兰馨的份儿。
说来奇怪,兰馨与祝妙菱一见如故。妙菱这小丫头心思单纯,身处风云暗涌的皇宫,竟被一勾太监嬷嬷视如己出,保护得很好,且养出了一副善良心肠,让人不自主的想与她亲近,连一向不忘留着几分城府的兰馨,短短时日都愿与她推心置腹。
“嘁!我才不吃这鬼东西。”
手里贸然多了一块像石头一样的物什,兰馨几乎看也不看的想丢回去。只是手还未抬起,肚子适时响起几声“咕噜”……
唉,人是铁,饭是钢。
兰馨看了看手中物,又看向祝妙菱,想不通她怎么能吃得那般津津有味,活似山珍海味。她皱了皱鼻子,跟着祝妙菱坐到木墩子上,手上掰了一角面渣子入嘴,味如嚼蜡。
木墩是劈柴火时特意留下的,墩面足有半截手臂长,可作凳子使,俩个小姑娘家都算t量纤瘦,挤挤也好坐。祝妙菱抬了抬屁股,往旁挪了些,好让兰馨再坐进来一点。
“y是硬了点,其实也不难吃,比起我小时候啃的树根好多了。”祝妙菱嚼着面团,含糊地念叨:“未时得往毓秀宫送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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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妙菱八岁进宫便被分配到掖庭,在这儿度过了六个寒暑,把掖庭当自个儿家一样的,若不是前年开始长个儿,公公不得不派她往外g些力气活,以往还几乎未踏出过掖庭;偌大的皇宫,也是近小半年因着跑腿才有机会见识到凤毛麟角。
至于那劳什子将军,离她们的生活太遥远了,身为宫婢……且是最下等的奴才,一辈子都是跪着伺候贵人的命。知道了那些丰功伟业能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安生g好自己份内事,不教主子责罚,已是命好。
兰馨听罢,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兰俪小贱人陷害我,姑奶奶也不会落到掖庭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