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弟弟!” 丹柔两条小眉毛拧得如同波浪一般,强调道:“一定要生个弟弟才能保护懿娘娘!”
“这话是谁说的?” 孩子的眼睛里,半点脏东西也藏不住。
“是我听宫人说的,说彦儿哥哥才有用,丹柔不过是个女孩,没有用…”
“我们丹柔会是大周最尊贵的公主,是你娘亲和懿娘娘最爱的人,一辈子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 沈明娇看着丹柔的眼睛,一字一句正色道。这话不仅是祈愿,也是她的承诺。
“明娇…” 慧妃眼眶发热,动容难以言喻。她原本已对灰败如同傀儡似的一生绝望,是沈明娇替她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点了盏灯,又给她送来热饭热菜,鲜花胭脂,俏生生地与她说:姐姐你看,活着是值得的。
“怪不得玉秀宫里不见人,原来都在这儿热闹着!”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沈明娇起身到殿门口,见到满面笑容的皇后怔了怔,不咸不淡道:“娘娘怎么来了?”
“入秋了,本宫带着内务府的绣娘出来,给彦儿和丹柔量量尺寸,做两身新衣裳。” 皇后笑得柔和,亲切地对着丹柔招了招手:“丹柔来,让母后看看!”
沈明娇见丹柔怯生生的,抱着她的腿躲在身后,伸手挡了挡。“这点小事,哪里值得劳动皇后娘娘走一遭。” 侧身让皇后进了殿。
“本宫竟是个有口福的!” 皇后打量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对沈明娇殷切道:“前些日子便听皇上说妹妹宫里的吃食更胜御膳房一筹,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挥了挥手,着人添上一副碗筷。
沈明娇拦住拿来碗筷的奴才,领着丹柔坐回桌边,柔声安抚道:“丹柔陪着懿娘娘再用些可好?”
转头看向皇后,笑靥如花,说出来的话却是一针见血。“永和宫的饭菜粗糙,若是惊了娘娘肚子里的储君,臣妾可没处说理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招惹麻烦。
皇后闻言也不恼,招了招手,几个奴才压着一个脸生的小太监进来,转身将殿门阖上退下。殿内只留沈明娇、慧妃、丹柔、皇后,还有那个小太监。
“入画,带着公主到卧室去。” 沈明娇见来者不善,唤入画进来将丹柔带到内殿。
“这人,妹妹看着可眼熟?” 皇后稳若泰山,眼风带过慧妃,从容与沈明娇道:“这也没有外人,我就直说了。妹妹是以为我要杀了余迢迢灭口,所以派人去正阳宫监视?”
“这宫里的奴才的奴才不知多少,皇后娘娘随意拉个人来便说是我派去的…” 沈明娇不慌不忙,不否认,也不承认,而是打量着她的肚子,轻笑一声:“若是赶明儿哪个不长眼的奴才碰掉了娘娘肚子里的金疙瘩,娘娘也说是我派去的,岂不是要冤死臣妾了?”
皇后陡然色变,护着肚子,看向沈明娇的眼神带了几分防备。
“我还当娘娘是得了尚方宝剑,这般浩浩荡荡到永和宫兴师问罪来…” 沈明娇看着色厉内荏的皇后,嗤笑一声,轻蔑道:“左相没教过娘娘,要谋定而后行动吗?”
皇后闻言,怔怔看着慧妃良久,意识到眼前的局面,与她二人道:“前些日子,德妃与本宫说,懿妃妹妹与慧妃妹妹是知交好友,平日里针锋相对的,都是把满后宫的人当傻子耍,我还未信…眼下看来,德妃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心里倒是有数。” 一句话,连敲带打,将德妃也牵连了出来。
“说吧,来这做什么?” 被人坏了午膳,对着这张笑里藏刀的脸,慧妃心里不痛快,懒得与她周旋。
“来给你二人吃颗定心丸,” 皇后收敛了面上的笑意,取而代之几分落寞。 “你们都觉得,杀了余迢迢,本宫的身世便死无对证,是最一劳永逸的法子。”
方才皇后进来的时候,沈明娇便注意到了,余迢迢好好地跟在皇后的身侧,便好整以暇听着她的下文。
“慧妃能为了她母亲在宫里挣扎求生,难道本宫就不能吗?” 说起余迢迢,皇后温情脉脉,不似作假。“本宫直到六岁,还在跟着阿娘在青楼楚馆里,挣扎求生。那样的日子虽然清苦不堪,可有娘在身边,心里总是熨贴的。” 抬眼看向慧妃,似乎在求她认同。
“后来…” 皇后欲言又止,着意隐去了最不堪的那段过往,“本宫与娘亲到了清远伯府后,受左相胁迫,隐忍学习着做一个皇后。”
“胁迫?” 沈明娇以为皇后是自愿入宫的。
“这个戏码…慧妃很熟悉吧?” 皇后抬头看着慧妃半刻,自嘲般唏嘘轻笑一声:“对他那个人来说,女人不过是他扶摇直上的梯子罢了。”
沈明娇揽住慧妃颤抖着的手臂,安抚道:“都过去了。”
“说来,我还要感谢懿妃你。” 皇后看着她二人的互动,抱着温热的茶盏,自顾自说下去。“要不是你入宫,搅乱了局面,左相也不会为了安抚我,指示清远伯夫人带我阿娘入宫。”
“悲喜自渡,臣妾度不了娘娘。” 沈明娇目光澄明,不带半丝悲悯犹疑。这后宫里一子不甚,满盘皆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