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被太后的盛怒吓了一跳,太后静心礼佛多年,早已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如今却为了一座破旧的废寺当着宫人的面给她这个皇后下脸子。
不晓得的还以为她这个堂堂的皇后犯了什么大不敬的僭越之罪。
皇后被太后吓了一吓,心里微微一颤,原本想和太后低头认错,说些软话……
可当她这么想的时候,又想起御花园里燕贵人那个贱人说的——“皇后顶什么用?”
一个区区的贵人,都敢在众人跟前说这种话,可想而知,后宫里有多少人看不起她。
这么一想,一颗心顿时如同在油锅中熬煎,叫她难受得无法自抑,再抬起头看向太后时,眼中满是淡漠:
“母后,儿臣不过是按宫规办事罢了,母后这样大的火气,儿臣只当是罚那申冰太轻了。”
皇后这话说完,不仅是太后,殿内在场的所有人无不讶异地面面相觑,随即又低下头去,
太后定定地看着皇后,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脸上慢慢浮起笑:“皇后真是厉害,哀家与皇帝抬举你,你就借哀家的人当垫脚石铺路……”
不愧是李氏的女儿,就算是在紫禁城中混混沌沌度日的娇娇贵女,一旦自己心里头想明白了,出手也是狠辣的。
太后这话说得太过严重,可事已至此,皇后觉得自己进退两难,
她本就骄纵跋扈,吃软不吃硬,就算在皇上跟前亦是如此,如今决心重新掌后宫大权,被太后激得上头,说出了些僭越的话。
她硬了硬心肠,接着太后的话头说道:“母后,儿臣只是按规矩办事,请您见谅。”
听皇后的意思,她是下定决心在理光寺一事上不肯退让了。
殿内一时无人说话,宫人们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喘,一切就像突然静止,连见识过大场面的飞星也低眉顺眼地垂首而立。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的太监小心翼翼地走进前:“禀太后,朝荣宫的槿嫔娘娘过来了。”
这倒是稀奇,自从皇上逆着她的心意封了她为槿嫔后,从万寿园到紫禁城这段日子,她都没来慈宁宫请过安。
她不懂规矩,皇上惯着,太后也正好心烦,不想见她,倒也没拿这事与她为难。
不知今儿刮得是什么风,把这个皇上心尖儿上的宝贝给刮来了,太后心中冷笑,面上的阴沉之色倒是和缓下来,又瞥了一眼皇后。
皇后一听“槿嫔”,面色更是不好。
太后懂她,都是紫禁城里的女人,没了皇上的宠爱与专情,那就要紧紧抓住权力……但到底是意难平。
陆晗蕊就跟打天上掉下来似的,皇后则与皇上自小相识,青梅竹马,其中的情意,百转千回,岂是说放下就放下的。
所以皇后敢与她这个太后对峙,却在听见“槿嫔”二字时方寸大乱。
太后缓缓收回目光,心里这才算是舒了一口气,不由地点点头,这皇宫中有个槿嫔也好,免得皇后真正掌权后,不将她这个太后放在眼里。
“传她进来吧。”太后抬了抬手,太监得令退下去传。
慈宁宫中
片刻的功夫,毡帘挑开,一道日光倾泻进来,清丽的人影小心立在其中,缓缓上前。
皇后冷硬着脸在一旁坐下,从宫女手中接过茶盏,却也不喝,就这么捧在手里,目光冰冷地看向陆晗蕊陆晗蕊今日着了一身素淡的绿绸宫装,规矩地上前给太后皇后请安,太后还没开口,皇后先发话了:“槿嫔,皇上宠你护你,你不来本宫宫中请安也就罢了,竟连太后也不放在眼里,今儿都是什么日子了,你可真叫人好等。”
陆晗蕊微微垂首,淡淡地对皇后说道:“并非嫔妾有意慢怠……”
说着,朝身后的琴柔轻轻点头,琴柔会意,转身去往殿外,再进来时,双手捧着几卷厚厚的佛经经轴。
“嫔妾晓得太后命人重修理光寺一事,为太后的诚心所感,便日日夜夜在朝荣宫中焚香沐浴抄写地藏经,难免疏忽了后宫里的规矩,还望太后恕罪。”
不提理光寺还好,一提,皇后心中更是愤懑,还偏偏是陆晗蕊提的,看来是早有准备,特意在太后跟前膈应她。
太后轻轻地嗯了一声,很是满意,由飞星扶着,从上座走下来,宫人小心地将卷轴展开。
太后走上前,看着一笔一划的精心描写,由衷地点点头:“槿嫔有心了,哀家若是怪罪你,便是怪罪菩萨了。”
她说着玩笑话,一旁的宫人也一道陪着笑,唯有皇后脸色不大好。
太后与她找不痛快,槿嫔也来膈应,她便干脆起身,沉着脸向太后行礼后,出了慈宁宫。
陆晗蕊这佛经早已抄好,数算了日子,得在太后发怒前到她跟前请安,没想到竟撞上皇后正与她对峙。
她虽然心中仇恨李氏,但如今她刚到后宫,根基不稳,还不能与皇后硬碰硬,没想到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太后压根不理会皇后,她负气起身行礼告辞,太后也只是矜持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