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敲响,肖宛在校门处撑起雨伞,再次和她确认需不需要陪同等待。顾嘉唯恐女超人有任何闪失,果断摆手。
肖宛瞧她那副小学鸡的紧张样儿,勾着嘴角,说,“收收你的表情,我还没生呢。”她身轻如燕的走下台阶,灵活的穿行在来往的人流中。
顾嘉提着一口气,远远望见她安全的走出校门,松下肩膀。
雨幕之下,万物被冲刷。雨点摔在伞面,沿着绷直的布料蜿蜒流下。她仰首,手心窝成小碗,没多大会掌心接了一洼。
身旁一暗,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垫在她手下。
“老板,需要跑腿业务吗?”
叶宽的伞比女孩子用的稍大,正好罩住二人。
“老板改吃素了。”
“你还在长身体,”在学校大门不好太过放肆,叶宽只能口头攻占,“我肉多,禁得住你吃。”
顾嘉往外挪出一小步,食指抵住他欲靠拢的胸口,“呐,不想被我爸剁成肉泥,赶紧消失。”
“不要,”他歪下伞,遮住两人的身影,“这样不就看不见了?”伸长脖子,啄了一口她甜蜜的嘴角。
掩耳盗铃。
简直是,憨。
待他企图得寸进尺时,外头传来一声,“顾嘉”。雨伞陡然被抬起。
“你爸这么年轻?”隔着雨帘,叶宽视线定在那个男人身上,舌尖弹动。
“哥哥!”顾嘉懒得理这位“特殊从业人员”,笑靥欣然的抬脚。
顾渊脸色不明,插兜的手始终没有拿出。他沉稳的走上台阶,大半边雨伞盖住她,也盖住了叶宽灼人的目光。周身的气场冷峻而干练,反衬着叶宽顿显稚嫩。
“再见。”顾嘉偏头和他告别,然后头也不回的跟着兄长离开。
叶宽垂着眼,脚下汇聚着一团伞面滴落的雨水。
他面色如常,良久,自嘲般的嗤笑。
心里似乎也湿了。
回到车内,顾嘉得意的扬起的嘴角,不肯放下。她坐在副驾上,双眼故作轻松的瞥向远方。
那场旷日持久的冷战,终于结束。
“爸爸又违约,”标准的得了便宜还卖乖,“说好是他接。”
“在酒店。”顾渊似乎心情不大好。
“嗯?”她回神,发现眼下去走的,不是回家的路,“去哪?”
“去酒店吃饭。”
他单手支肘,虚按着额角,鼻梁上少见的架着无框眼镜。他在妈妈去世那天,下楼时出的意外。伤好后,遇上这种雾蒙蒙的天气,视物会极度模糊。
在家他可没用过眼镜,顾嘉不由多看了几眼。
“哥哥,你以后在家也可以戴眼镜呀!”
话音未落,轮胎打滑,顾渊踩下刹车,车子猛地斜冲到路边。
顾嘉惊魂未定的拽紧安全带,发现顾渊脸色绀青,下颚的肌肉连续起伏。
“哥哥。”
顾渊短暂失神,复而翘首,“老师说你不太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能单独和哥哥在一起,顾嘉求之不得。
“好。”
去医院一通转悠,医生诊断是,顾嘉身体大问题没有,但平时得多注意休息,保证均衡饮食。
意料之中。顾嘉耸耸肩,听着哥哥在电话里和爸爸解释了一通爽约的原因。
她在脱离顾渊管控的那一年,就染上了挑食偏食的毛病。此番营养不良,正常不过。
就在她以为哥哥或对此小把戏冷嘲一番时,他却亲自替她扣上安全带。
“乖点长大吧。”
感叹的语句被他说出来也是冰冰凉。
顾嘉贪恋这份宁静和靠近,小手抠了抠他领口的扣子。
“我不想你离开我。”
“顾嘉,我永远都不会。”
他们同样是被法律和人伦捆绑的关系,比夫妻关系还要稳定。
“可是,你会和另一个女人结婚,我不要。”
“哼,”顾渊鼻息轻哼,仿佛围观孩童无理取闹,“你总是这么自私。”他干脆的抽身,发动车子。
顾嘉脸皮堪比城墙,哦,不止脸皮,全身都是金钟罩铁布衫,百毒不侵。
肖宛夸她,耐力适合长跑,勇气适合蹦极,唯一不够的,是脑子。她喜欢看肖宛妖精似的蛰伏在黑夜里,对目标出手快准狠。同样是吸引异性,她就学了个皮毛。
父亲提前回来,正在观看一部新近拍摄的综艺。
“营养不良?”老父亲咂摸一嘴,“要不给你换个钟点阿姨,找个做川菜的师傅?”
她讪讪点头,这世上能让她不挑食的人,现在都没空做饭。
老父亲给家政公司的联系人发了条信息,“还想着今天给你介绍个人,可惜了。”
“谁?”顾嘉不以为意。
“你哥女朋友。”
她身体僵直,没好气的觑着书房,“我才不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