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春喜一见到沐怀卿,浑身都在发抖。
这大半年来,沐怀卿的名讳,在后g0ng之中当是如雷贯耳。
人人都道新上任的西厂提督,容颜俊美无匹,气质清贵无双。
然而手段却是出了名的厉害。
短短不到一年,祁王谋反案,河东布政使贪腐案,还有三日后即将抵达盛京的贺兰族使者,这一桩桩一件件案子都办得极为漂亮。
但却漂亮得令人胆寒。
传闻西缉事厂的私狱里,夜夜皆是哭嚎惨叫之声,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人不知凡几,令人闻风丧胆。
传言民间曾有人去乱葬岗偷偷翻过从西厂运出来的尸t。
结果尽是剥皮的、剔骨的,甚至还有烹熟的。
可怖至极。
于是传闻愈演愈烈,不过半年,西厂厂公沐怀卿之名,便成了能吓得小孩夜半哭啼的词语。
此刻春喜面对眼前的男人,不仅仅是惧于那些可怖的传闻,更是因为,他曾经差点被三公主杖毙,并且狠狠逐出了冰泉g0ng。
若他要报复,就算如今还动不了公主,但要为难冰泉g0ng的下人,实乃易如反掌。
“德安公主呢?”沐怀卿巡视了一眼寝殿,淡声询问。
春喜神se畏惧地低下头,“公、公主在敛光阁。”
沐怀卿略看了春喜一眼,接着便转身离开了寝殿。
时已夏日正盛,蝉鸣不断,百花娇yan,处处郁郁葱葱。
待沐怀卿走到敛光阁大门时,停下了脚步。
他斜看了身后之人一眼,道了句,“你在这里候着,只许出,不许进。”
“是,督主。”跟在沐怀卿身后的男人得令,抱拳诺声。
这是西厂三档头汪衍,亦是沐怀卿从锦衣卫里亲自提拔上来,带在身边的人。
汪衍禀声后,便目不斜视地立在敛光阁门口,外人皆不可靠近。
踏上熟悉的青石小路,绕过障目的竹林。
迎着夏日微风,不多时,沐怀卿便听见了哗哗水声。
他微微皱起眉头,一双琉璃目中露出淡淡不愉。
接着,他加快了脚步,下一刻便在花木翠竹间,玉敛流光畔,看见一抹单薄的背影。
夏日yan光正炽,那娇儿不遮不掩,顶着日头,正闷不吭声地坐在玉敛池畔,踢水。
力道还不小,把池水踢得哗哗作响。
而站在一旁的素兰则面带焦se道:“公主,上来吧,您都坐在这好些时辰了。”
面对素兰的催促,朱璃芷却充耳不闻,依然踢她的水。
素兰见状,不由地目露焦急又愤愤道:“那要不咱们去给贵妃娘娘说?有贵妃娘娘出面,定能治那贱婢的罪!”
闻言,朱璃芷顿了顿,却连头都没有回,继续踢水。
看得素兰在一旁暗暗跺脚,很是着急。
听了这两句话,沐怀卿默了默,走入庭院。
素兰一见到沐怀卿,立刻露出防备的神情,“你、沐大人来这敛光阁做什么?”
面对素兰的敌意,沐怀卿连看都没看一眼,从进入这庭院开始,他的目光就只落在一人身上。
他看着朱璃芷凝滞的背影,和声低道:“臣去北疆办案,今晨刚抵盛京,皇上命臣送来些北疆的稀奇玩意儿,给公主解闷。”
素兰一听,下意识开口就问,“什么玩意儿?”
哪想下一瞬沐怀卿冰冷的余光瞟来,侧眉一抹幽暗倾泻,似看si人一样的目光看向她。
素兰顿时寒毛倒竖,闭紧了嘴,后退一步。
坐在池边的朱璃芷依然没有回头,但却停止了踢水的动作。
半晌后,她低低开口,“素兰,退下吧。”
素兰面露犹豫,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站在一旁的沐怀卿着实令她胆寒,虽是不愿,但终是磨磨蹭蹭地退下了。
素兰离开后,朱璃芷依旧没有回头。
依然是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玉敛池里的水,一言不发。
见状,沐怀卿眉峰越拢越紧,他凝眸思忖,却疑se难消。
但旋即他便缓了神se,舒展眉宇,走上前去。
“芷儿,怎么了?”
他走到朱璃芷的身边,刚刚蹲下,朱璃芷就一转身,继续背对他。
沐怀卿刚放缓的脸se,再次一凝。
但接着,他垂下眼,伸手去捞朱璃芷泡在冷泉里的脚,略是责备道:“素兰是怎么伺候的?日头毒也不遮一下,就由着公主这样玩水?”
他的手伸进了玉敛池内,然而刚刚碰上朱璃芷冰凉的小腿,就被朱璃芷一脚踢了开。
沐怀卿再次一愣,这时,朱璃芷将脚收回了岸上。
依然对他不看不理。
“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谁惹了我的公主不快?”
沐怀卿低笑着开口,碰不着朱璃芷的脚,便从水里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