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楚颐的生父终究没在清醒,抢救回来两天后,又再次病危,于凌晨宣告死亡。
他终究没能睁开眼与自己的亲生儿子和解。
纪楚颐在长椅子上愣了很久,始终无法相信那个男人就这么离开了。
男人的死亡,卸落长达二十年的枷锁,纪楚颐不再需要时刻担心这男人来纠缠另结家庭的母亲,不再需要担心母亲睡不着觉。
更不用再保护母亲了。
他颓然的往后靠去。
有人落坐身侧,一杯热咖啡递过来。
“妈回去了?“纪楚颐问。
“回去了,已经没有能做的事。你呢,什么时候要回家?“纪父问。
“没事,我就想多呆一会。” 纪楚颐神色幽幽。
远处传来大街上的车声,纪父平时话不多,酝酿了好一会才道出口。
“儿子啊,你不需要什么都要硬扛,这一次你失踪,我和你妈聊了很多。”纪父缓缓的说,”因为要当纪家人,要当我的儿子,要让你妈在纪家立足,你辛苦了。”
“你藏着掖着,怕你妈担心,除了建筑设计是你所爱,又有哪件事是真心为自己而做的。”
“这样够了,真的,你就放心把你妈交给我,这么多年的考核,也该够了。”
纪父一直都知道,纪楚颐没有真切的归属感。
哪怕经过这么多年,仍会担心,自己的母亲再次被抛弃。
“……好。” 纪楚颐声音发哑。
抛下心里头那些自尊和面子,纪楚颐对纪父说,”我和张素玫分手了,你让妈心里有数。”
“这么突然?”纪父讶异。
这事得从几天前谈起,张素玫对他说,自己怀孕了。
明明是要先谈分手,怎么会是怀孕呢?
纪楚颐跟张素玫的亲密关系一直停留在最初,他从不能理解到了然。
她说,自己并不知道孩子生父是谁。
她说,不忍心打掉孩子。
只花了几秒,纪楚颐就消化这个突来的惊吓,他没有想象中难堪,也没有想象中庆幸。
“是谁的?“纪楚颐问。
“我说了我不知道。”张素玫还在哭。
“你不会不知道,你对我说过,你最恨的,就是自己父不祥的身分。” 纪楚颐态度直白,却也不是落井下石,”是谁的?“
“…….”
“你不说也成,我以后不会再过问。”
“是意外,真的是一次意外。”张素玫骤然扯住他的衣袖,抽抽噎噎地,”我不知道的,我真的事先不知道,下午去买了验孕,才发现…”
“我以为你死了,那真是一次意外。”
“你是打算让我当你孩子的父亲?“纪楚颐态度转为严肃,”你想让这孩子变成另一个我?“
“孩子的生父呢?你问过他的想吗法吗?你告诉过他吗?“纪楚颐逼问。
“我找不到他了,他不肯接我电话。”张素玫蹲了下来。”在你失踪回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谈清楚,简甚说,他要回去加拿大,去娶他的青梅竹马,他再也不回来了。”
“你跟阿甚?“纪楚颐紧紧皱了眉头,”是之前,还是之后?”
“没有什么之前,我不是个见异思迁的女人…”
“你想怎么做?“
“我不知道…我不想拿掉孩子的……你帮帮我,你帮帮我…”
……
潇潇病了一周,也不是大病,就是过敏,发烧反复折腾,家庭医生来过几趟,她不爱打吊针,只要一看到针管,劈哩叭啦就把人赶走。
萧易拿她没辙,这姑娘从小生病就特别难伺候,以前为了哄她吃药,自己跟着试尝了不少,这事他和时逐浪都干过。
萧爷爷着急,觉得西医不顶用,叨叨念着还是老祖宗的医术了得,又想请千里远的闭门中医来,潇潇哪里肯,西式药丸都吞的七七八八,何况苦涩的中药。
“我不看医生了,都好的差不多。”潇潇瘦下一圈,脸瓜子都尖了。
时逐浪来探病时,她正光着脚丫子逗狗玩。
把慕斯蛋糕交给家里保姆,时逐浪挨着草地坐下,这一天阳光正好,一层光晕罩在小姑娘身上,像当年一个小小人儿,就要翩飞进他怀里。
“你闹什么,搞失恋吗?那天也不等人,说走就走,我提醒过你是公事,你非得甩这么一手。”时逐浪见人虽然瘦了,但脸色还是被晒的红润,便开始追究,”你要在这样,下次求我没门。”
“对不起啦。”潇潇识时务的撒娇。
“所以,看来没啥进展?“
“我走这一遭,只是想较真个答案,他却连个答案都不给我。”潇潇双手托住腮,”不就是给个答案,喜欢,不喜欢,有那么困难吗?“
“估计你可能也不曾真正了解他。”时逐浪笑,”前几年,你说,你远远看着就行,两个月前,你说,只要试过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