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视组到歧州时,并不知道冯仲良就在歧州。
组长带领组员临检机关部门没发现违规乱纪行为,接了一些百姓的信件,到刑侦一队走了一趟。
郑智想趁机说冯仲良和司闻的事,被韦礼安摁下来。
等人一走,郑智问他:“多好的机会,中央直接审查。咱们人微言轻的,手腕细得跟筷子似的,权利都不如城管,
掺和进来不得被玩死啊。”
韦礼安把门关严实,拿出一沓资料,全是他这一个月求祖父舍了老脸搞到的。
郑智挑眉,拆开来看:“什么啊?”
韦礼安说:“当年六活事件之后,冯仲良一跃成为禁毒局局长,他在各种会议上的谈话都滴水不漏,尤其在行动制
定和操作上,但他忽略了可行性。”
郑智看到档案上的照片,全是被砍了头的人,鸡皮疙瘩起一身:“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韦礼安指指这些照片:“这是在制毒点拍到的,在抓捕行动之前,很多人看到这些照片,当下只顾着愤怒,却忘了
为什么冯仲良会有这些照片。”
郑智知道啊:“不是说有咱们卧底?后来死挺惨那个,你不也为了他私自调查违反纪律了吗?”
韦礼安给他往后翻两页:“冯仲良的行动计划里,全是他怎么在指挥中心指挥行动,卧底占分量很轻,好像卧底并
没为整场行动提供什么。可这些照片太私人,不打进敌人内部是不可能拍到的。”
“通过我在禁毒大队那几年对毒贩的了解,他们大多双商极高,个别没那么高也十分谨慎,他们能允许我们的卧底
拍到这些照片,就说明,我们卧底本事太大了。”
“他有这么大本事,那是怎么暴露的?又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为什么在抓捕贩毒团伙之后,他们当中没个人对这部分事实有所交代呢?甚至过了几个月,人死了,还是没人出
来交代一句,这正常吗?”
“或者说,我们的卧底根本没有暴露?”
这说法太惊悚了,郑智继鸡皮疙瘩之后,汗毛也竖起来:“你是说,当年那卧底还活着?”
韦礼安摇摇头:“不知道。不过目前掌握的信息来说,这个假设也不无可能。”
不光是觉得卧底还活着,韦礼安还觉得他就在他们身边。他又往后翻几张:“再说司闻。”
“我们为什么调查司闻,因为我们查到他跟当年六活案件相关,我们为什么没查下去,因为冯仲良制止了我们。他
给出的说法是我们越级了,再查下去会有生命危险。”
“可这说法给到我们,是不是可以怀疑,他或许是在隐瞒当年六活案件部分真相?”
“之前看到赵尤今跟司闻接触,我们由此怀疑冯仲良袒护司闻,甚至觉得俩人狼狈为奸。可在我通过我爷爷搞到当
年这些个资料之后,我不这样认为了。”
“我现在有两种猜测。”
“第一种,司闻是卧底,东升制药一把手是他的掩护,他还在做禁毒工作,当年设计假死,就为换种身份继续帮助
冯仲良。”
“第二种,司闻是卧底,因为跟冯仲良意见相左,产生矛盾,胳膊拧不过大腿,不得已设计假死。”
郑智‘哐叽’一声坐在椅子上,脸煞白。
他缓了好一阵才说:“可怕。”
韦礼安喝口茶水:“不然你怎么解释这些现象?”
他又说:“本来这两种可能都能完美解释我们目前接收到的讯息,可偏偏被我发现,司闻去过省会城市慈善晚宴,
跟冯仲良打了照面。”
说着,韦礼安把从监控录像中截取的照片拿给他:“也是这场晚宴之后,冯仲良才来到歧州。”
郑智懂了:“这就否定了第一种猜测,他们近几年并无联系,司闻不可能还是他的卧底。”
韦礼安端着茶缸子,点点头。
太震撼了。郑智频频摇头:“我之前对我们的自我认知太准确了,咱们这等蝼蚁,真没法跟人家比。要是你猜对
了,那整个黑白颠倒了啊。”
韦礼安眼里,根本没有什么绝对的黑,或白。
郑智想想司闻那张脸,抖抖肩膀,搓搓鸡皮疙瘩:“要是司闻是白的,你还看上人家女人了。”
韦礼安把茶缸子放下:“如果他是,那我确实不配。”
郑智拍拍他肩膀:“难受吧?”
韦礼安摇摇头:“舒坦。他还活着,我就很舒坦。”
那时他少年壮志,向阳而长,总有满腔热枕,为国为民。卧底罹难,尸骨未寒,生活已然翻篇,没人记得是谁换来
他们现世安稳,韶华如昨。
可得有人记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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