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远看着眼前面带懊悔的手下,情绪却没什么变化,反而是屈指敲了两下桌子,提醒道:“说重点。”
自古帝王多薄幸。
谢时远神色不变,只是垂下了眼睫,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是声音听起来冷了一些,“继续。”
中那虚无缥缈的传言,还是他入宫后的所见所闻,无一不表达出了一件事。
谢时远冷哼了一声,“我能出什么事?”
但谢时远却只是微微抬了下手,打断了崔冠的话,他抬起头,没什么情绪的朝对方看了一眼,“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已经是深秋的季节,连打上来的井水都是冰凉刺骨,但谢时远却浑不在意的脱下了衣衫,草草的用那冰凉的井水擦拭着身体,等到他洗漱完毕穿戴整齐的时候,发梢上面都结上了小小的冰碴。
崔冠,崔令执。
已经坐在了主位上的谢时远沉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崔冠跟在谢时远身边已经有数十年的光景了,他自然是很不看好自家将军和皇帝的这段关系,不仅仅是身为属下,更是作为跟了谢时远这么多年的近臣。他犹豫了良久,还是开口劝道:“王爷……”
但崔冠不明白谢时远究竟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会选择和皇帝厮混在一起。
这次的战争大瞾虽大伤了元气,但漠北却也没好受到哪去,更是伤及到了根本,想必这十几年内是不能在掀起什么风浪了。
摄政王和小皇帝的关系不简单。
时间线慢慢推移,天气便也更加的恶劣了,相比较已经适应了这种残酷环境的漠北人来说,情况对大瞾的军队其实很不厉。
出声的是钺城的驻军将领。
离铮亲自前来,这也是谢时远没料到的事,他看着坐在下位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大皇子就这么自信?带了这点兵马就敢踏进我
谢时远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几人互相看了几下,领头的那个咬了咬牙,开口说道:“将,将军…前几日,属下派了一支部队去漠北那边搞夜袭,但是…属下无能,没想到计划失败了,连派去的那些人手也都折陨在了那边……”
前来议和的使臣,不是别人,正是漠北的大皇子离铮。
“就这点事?”谢时远挑了挑眉。
事已至此,有没有叛徒,究竟是谁已经不重要了,要紧的是,把离铮给打回漠北,叫他不敢再打大瞾的心思。
闻言只是轻叹了口气,嘴唇蠕动了两下,最后只说出一句,“属下只是不想让将军出事。”
和崔冠说话的这个功夫,谢时远已经提笔写好了书信,等到信纸上的墨迹干了之后,他才把纸张给小心的封进了信封里,递给崔冠后随口说道:“既然你没事做,帮我把这封信寄回去。”
“趁着晚上交接守班的时候,兵力疏松,他在离铮的营帐外偷听到和漠北互传书信的人,好像是来自京城。”
“但是令执,”谢时远的语气顿了顿,“我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怎么做,我心中自有定数。”
但谢时远却没有如对方的意,反而是直接扣押下了前来的使节,当作没这回事一样,继续派军深入,直打到了漠北的地界,直到他收到了离铮亲自写的投降书,信里写了一堆割地赔款的内容,谢时远这才算是罢休。
崔冠欲言又止的看了谢时远两眼,最后还是沉声应道:“是。”
也许皇帝只是在利用他,利用这薄弱的感情,从而夺回属于自己的皇位。
谢时远沉思了良久,才出声说道:“这件事容后再议。”
那将领咬了咬牙,“他装扮成漠北的士兵,在漠北人的营地待了许久,趁着两军交战的时候,才从漠北人手里逃了出来。而且……”
“他还带回来一个消息,”那将军声音顿了顿,小心的抬起头看了下谢时远的脸色,“他偷听到漠北的人说,我们军营里面出了内奸,漠北的将领早早就收到了我们的兵力布防图,所以我们才会,才会打了那么些个败仗。”
当今朝中的局势明朗,几乎已经是摄政王一人独大,小皇帝身为九五至尊,皇位却被人如此觊觎,甚至隐隐有了取而代之的念头,他的心里不可能平衡的起来。
那将领犹犹豫豫的,“但属下发现还有一个活口,侥幸从漠北人手里逃了出来,前几日他便回了营地,但战局紧迫,将军您又一直在战场上,属下便没有及时告知。”
身上的衣衫沾满了尘土和血迹,穿在身上很不舒服,歇息下来的时候感觉尤甚。
但因为有谢时远在,战局从一开始的颓势渐渐好转了一些。待到了第二年的春天,漠北对于大瞾的进攻几乎毫无还手之力,接连败退之下,漠北终于受不住了,派来了使者前来议和。
等到谢时远回到了营帐的时候,发现营帐外面站了几个人,几人看到谢时远的时候,脸上一喜,想说什么,但却始终带了点犹豫。谢时远扫了他们几眼,率先撩开营帐的帘子走了进去,撂下了一句,“都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