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婳一手拿着腊梅,一手捏着陆时侒的青帕,生怕被别人瞧见,低着头只顾脚下,丝毫没瞧见迎面走来一人。
她走的飞快,在转角的时候就和来人撞了个满怀。
“不长眼的东西!”陆曜臣垂下眼弹了弹胸前被腊梅染脏的衣袍,呵斥道。
时婳直接被撞的打了趔趄,一下就摔倒在了生硬冰冷的青石板上,她听出是陆曜臣的声音,顾不得被撞疼的手腕子,赶忙跪立低下头赔罪,“大爷...恕罪。”
她声音软甜,隐约还带了一丝丝哭腔,任谁听了都心生怜意,何况是久经花丛的陆曜臣,当下他便消了叁分火气,抬眼去瞧眼前的丫鬟。
“抬起头来回话。”
时婳只得抬起来,陆曜臣这一看不要紧,这不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小美人吗?
当下便换了一张面孔,连忙伸手抚起时婳,语音很是关切,“是我莽撞了,摔疼了吧。”
他虽不如陆时侒那般品貌非凡,却也是风流英俊,只是这眼中的垂涎之意太过明显,恨不得将时婳吃了。
时婳连连后退几步给他纳福,告罪,“奴该死,冲撞了大爷。”
“不妨事,来让我瞧瞧哪里摔疼了?”陆曜臣往前走了几步,凑近时婳,伸手就去拉她的胳膊。
时婳吓得脸色发白,看着他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头两眼发红的大灰狼,连忙把胳膊放到身后,一边往后退一边连连摇头,“大...爷...真没事...您若没有别的吩咐...奴就退下了...”
面对送上门的小白兔,岂有放过之理,陆曜臣更爱她这副模样,比那些上赶着浪荡女人更多了不一样的趣味,他右手拽住时婳的手腕子,右手就要去摸她的小手,“别怕,我又不吃了你,爷就是瞧瞧你摔的怎么样。”
时婳奋力挣扎,眼眶都红了,“大爷...请自重...”
“呵...小东西...装什么装?”陆曜臣欲擒故纵见的多了,见她还如此装模作样眼下便有了几分脑意,“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时婳吓得手脚发抖,挣扎几下都没能挣脱,就在这时,忽然从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陆曜臣也一愣,就趁这个空档,时婳奋力对着他的脚狠狠踩了一下。
陆曜臣吃痛,时婳趁机挣脱他的控制,跌跌撞撞的就跑了。
“小蹄子!下次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陆曜臣捂着被踩疼的脚,愤愤道。
时婳跑回房间,将门锁上,不放心又拉了桌子顶着门,气喘嘘嘘的倚着桌子席地而坐,两手抱着膝盖,小声的哭了起来。
她真是吓坏了...
她不敢想,倘若没有人过来,她的下场是什么...
这一晚,时婳做了好几个噩梦,一会是在苏家被卖的画面重现眼前,画面一转是她被陆曜臣强迫,然后大奶奶周氏,带着五六个小丫鬟将她捉住拿了棍子打她。
棍子打在身上的皮肉之苦,远不及那些恶言恶语,她们不听她的解释,一口咬定是她不知廉耻勾引大爷,画面又一转,陆时侒站在她面前,颇为厌恶看着她,用凉薄至极的语气道:“原来就是个爬床丫鬟...真是脏死了...”
孤立无助,没有一个人肯相信她的话,那些刻薄歹毒的脏话说的她羞愤欲死,恨不得一头撞死,也到干净!正在打定主意一死了之时,恍惚看见桃枝出现在眼前,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拉住她的手,“桃枝,桃枝,你是相信我的对不对?”
却不料,桃枝挥开她的手,冷冷的说:“你太让我失望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姐姐...开开门呀...”桃枝一大早的就回了府,手里垮了个小包袱,直奔时婳房里,却不料她锁了门。
时婳猛然从梦中惊醒,枕边已经湿了大半,梦中画面还历历在目,顿时心痛神痴,失魂荡魄,桃枝在外喊,她恍若未闻,一时竟分不清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婳儿姐姐!你怎么了?”桃枝喊了好几声,不见回应,心下有些担忧,正想着叫人撞开门,就听见时婳小声的回她,“来了来了...”
时婳披了一件袄子,把桌子挪开,开了门,桃枝进门把手中的东西搁在桌上,“你睡的也太沉了些,害的我担心。”
她一抬眼,便见时婳脸色灰灰,眼下一抹青痕,眼圈也是红红的,像是哭过了,忙走上前,拉着她坐到床上,“这是怎么了?大过年的”想着安抚安抚她,“莫非是想吃我娘做的玫瑰松糕馋哭了不成?”
听她说话,时婳心中更是难过,喉间犹是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觉又流下泪来,桃枝伸手揽着她的肩头,细细安慰,“别哭,别哭,你瞧我一大早就来了,有什么大不了事儿?和我说说。”
桃枝不晓得缘故,只当她定是想起家人了。
时婳靠在桃枝身上哭了半晌,昨晚的事,她没办法告诉桃枝,一来告诉她也无用,还徒增挂牵,二来,她也实在是羞于说出口,只道是:“只是想起我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