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则上?”
屋子里静的吓人,没有人出声,然而他们脸上的表情却清晰明了地回答了德·阿维拉伯爵的问题。
奥托伯爵再次露出之前那种令人心惊胆战的狰狞微笑,“那么祝您胃口好,大人,祝您晚安。”
他用力拍打着腰间挂着的那把宽剑的剑鞘,“英格兰国王抢走了我们的军饷,那么我们就自己给自己发饷!”
过了许久,那张嘴里终于发出一声叹息,“您把我逼得太紧了,先生,别忘了,我才是军队的统帅。”
德·阿维拉伯爵听天由命地望了望天花板,过了许久,他用极其轻的声音说道:“诸位都退下吧,我打算吃夜宵了。”
“我也希望如此。”德·阿维拉伯爵重新低下头,翻阅起桌子上的那本《高卢战记》来。
德·阿维拉伯爵看向站在奥托伯爵身后的军官们,“先生们,我是否可以认为,奥托伯爵刚才所说的,也正是你们的意思?”
德·阿维拉伯爵像一只正在往外吐着气泡的鲤鱼一样微微张开嘴,然而那干涩的喉咙里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第174章 安特卫普之劫
参加这场婚礼的并非什么城里的头面人物,而是普通的市民,书记员,律师,小商人和靠年金生活的老人,他们齐聚在“金星酒店”二楼宽敞的大厅里,一边绕着大厅里烧得极旺的壁炉踱着步,一边喝着杯子里的果子酒——虽然冬天行将结束,然而此时的天气却还远远称不上暖和。
德·阿维拉伯爵神情沮丧地瘫软在扶手椅上,他的手指神经质地撕扯着嘴唇上方那保养的很好的卷曲的小胡子。
丰盛的宴席已经摆上了桌子,安特卫普是一座港口,因此上菜的银盘子当中最多的就是各式各样的海鲜,其中最吸引人的就是一只只漂亮的奥斯坦德牡蛎。如今虽然已经过了吃牡蛎的时节,但在骄傲的安特卫普人眼里,任何一场体面的婚宴都少不了这个国度所出产
在众人的掌声中,新郎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扬臂示意大家各自就坐,而他新婚的妻子则羞涩地低着头,用手紧紧扯着丈夫的袖口。
在上面这场对话发生的同一天,同一时刻,位于教堂街上的一家酒店里,一场当地人的婚宴正在举行。按照故事发生的那个时代的传统,新人们通常是在黄昏时分走进教堂,而当宗教仪式结束之后再举办婚宴,因此当这场宴会的宾客陆续到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八点了。
奥托伯爵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间,军官们跟在他身后,如同跟在死神披风之后的群鸦。
跟在两位新人身后的是他们的父母,这四位满面红光的老人穿着颜色鲜亮的塔夫绸,远远一看就看得出是进口的英国货,两位得意洋洋的父亲手里都握着一根硬木的手杖,而两位正在擦着眼泪的母亲胸前也带上了一模一样的红色丝绸胸花。
“不,您不是,大人。”奥托伯爵摇了摇头,“您也说了,如今您手下的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您是他们的首领,也许连首领都算不上。当明天早上我用金币塞满每个士兵的荷包时,您就是真正的统帅了。”
“您是一位高尚的贵族,我明白,您的门第不容被鲜血所玷污。”奥托伯爵接着说道,“可是我不一样……我当年不过是个施瓦本的雇佣兵头子,伯爵的称号也是我自己封的,只是因为我为先皇帝陛下效力有功,这个头衔才被人承认,我不在乎给我的家徽上染上些血迹。您什么也不需要做,只需要和往常一样,叫您的仆人给您在八点钟送来夜宵,吃过之后您就上床睡觉,把窗户关的紧紧的,再把帘子拉上,这样您就什么也听不到,也看不到……明天早上您起床的时候,这一切就已经结束了,至于您应得的那一份,我们会一分不少地给您送来,绝不会传出有损您本人和您的家族名声的传言……您觉得我的建议怎么样?”
“全部的,大人!”奥托伯爵兴奋地大笑起来,笑声在石头墙壁之间回荡着,激起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回声,“只要您的许可,我们就送成千上万的新教徒下地狱去!”
,犹太人和外国人。”
“是的,大人,如今是晚上了,您也知道,士兵们一旦杀红了眼,是什么也不会顾及的……您没办法要求他们在这样的时候判断面前的人是个天主教徒还是个新教徒……一些天主教徒也许会失去生命,但这是为了天主的事业,我想无论是教皇还是上帝都会理解的。从某种程度上讲,这城里的天主教徒也是自作自受,如果他们真的足够忠诚,那么他们早就该来帮助我们,而不是站在一边看热闹,如今他们引火烧身,也怨不了别人。”
时间过了晚上八点半,婚礼的两位主人公终于从举行婚礼的教堂来到了酒店里,新郎是年轻的律师助理雷内·利奥波德,他是一个有些腼腆的高大年轻人,此刻正挽着自己的新婚妻子斯蒂芬妮·莫尼克小姐——如今该称为斯蒂芬妮·利奥波德夫人的胳膊,脸上因为兴奋和热气的共同作用而泛起晚霞似的红晕。
“您要杀掉多少新教徒?”德·阿维拉伯爵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