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陈律师指了指需要签名的几处地方。
辛榕拿起一旁的水性笔,仍是简短的两个字,“签吧。”
陈律师听他这么一说,立即从单人沙发里站起来,翻出协议需要签名的每一处。
辛榕签了得有七八处地方,那里面包括了他最终获得的报酬、他所需要付出的时间,以及合约到期的后续事宜。条款的释义极其详细,大约是怕他对这场短暂的婚姻生出什么不切实际的念头。
黑色笔尖在纸张上划过,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从头至尾辛榕几乎没说什么话。为了糖糖的事和陈律师有过讨论时,也是对方滔滔不绝地说得更多,而他越听越沉默。
21岁的年纪,当然掰不过邵承昀这种老手。男人根本不必当面听他的想法,也不必浪费时间和他解释,派一个律师就能把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陈律师收起协议以后,看辛榕坐在沙发里,脸上贴着纱布,默默地把笔盖扣上。一个挺清俊的男孩,受了伤的样子也让人看着心里不好受。
也不知陈律师是不是有点迟来的良心发现,他将协议放入公文包,没有马上离开,坐下喝了口茶,然后对辛榕说,“邵总对你不错了,今天我来之前他亲自打过电话,说你不认可的条款不要勉强让你签。可以调整的地方都按照你的意思调整。”
这便是陈律师的精明之处。合约签完了才说,既抬高了邵承昀的风度,他自己一点麻烦没有,辛榕又能提什么意见?
辛榕的视线转向他,陈律师又道,“这一年结婚可以换来很多东西。像邵总这样的,那都喜欢听话的,乖的。你自己琢磨琢磨。”
辛榕听了,表情没什么变化,也不否认也不辩驳,想到日后或许还会因为糖糖的事与他打交道,淡淡说了声,“有劳陈律师。”
陈律师也没有久留,这就起身走了。
辛榕出于礼貌也站起来,和他一同走到门口。
同在一层的佣人听到脚步声,从厨房里出来,客客气气送走了律师。
辛榕心里压着些情绪,也想出去透透气,就和她说,“慧姨,我出去走走,就在小区里不走远。”
“辛榕。”慧姨出声叫住他,脸上神情有点为难,迟疑地说了一句,“邵总早上出门时说过,要你待在家里养伤,如果出去必须有他同意。”
辛榕愣了下。慧姨又问他,“您要给邵总打个电话问问吗?”
辛榕抿了抿嘴角,眼神黯了些,说,“不用了。我就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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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承昀这天没有加班,傍晚六点半准时回了半山别墅。
结婚协议签好了,他知道。辛榕一整天没出门,他也知道。
司机把他送到别墅前门,他一下车,无意抬头,却见二楼阳台坐着个人,正是辛榕。
十月初的天气,日落前后已有不小的温差。辛榕穿着一件长袖的单衣,坐在阳台的一块台阶上看书,身旁是一株阔叶绿植。
邵承昀没叫他,盯着他的侧影看了几秒,而后进家门的脚步却不自觉地加快了些。
慧姨迎出来接过他的外套,和他说晚饭准备好了。
邵承昀上到二楼,客卧的门开着,他在门板上扣了一下。辛榕抬头看过来,他已经走了进去。
邵承昀以为签完了那么苛刻的一份协议,又得知糖糖暂时只能寄养在别人家里,还被自己限制行动,辛榕是该有些情绪的。
可是辛榕看起来还算平静,他合起书走下台阶,叫了声,“邵总。”
邵承昀站得离他很近,问他,“今天过得怎么样?”
“还行。”辛榕说,“没什么事。”——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邵承昀挑了下眉,又问,“饿了吗,晚饭好了。”
辛榕这次没答腔,拿着书从他身旁走过,被邵承昀一把拽住了。
邵承昀笑了下,看着他的侧脸,“生气了?”
辛榕不看男人,也不笑,给了个单音节,“没。”
他也想控制情绪,也想像个成熟的大人一样若无其事地和邵承昀对话。但在见到对方的一瞬,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有点委屈。
第19章 欺负还是要欺负的
辛榕在阳台上坐久了,身上带了些寒意。邵承昀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下来,把他那一截手腕握得很暖。
“辛榕。”男人沉声叫他,“昨晚我说什么来着?合约看明白了再签。”
这话里的意思辛榕当然懂。都是自己情愿的,别给谁摆脸色。
辛榕不知道自己刚才是不是该笑着迎上去,谢谢邵承昀赏他这一年的婚姻和旁人羡艳。但他是个活生生的人,莫名其妙被拉进这种关系里,真没办法做到那么收放自如。
他不说话的短短几秒,心里也以为男人会被自己的别扭惹恼。没想到邵承昀再开口的声音,反而放缓了,“陈律师怎么和你说的?你不吭声我也不会知道。”
辛榕这才抬眸看了男人一眼,也不知想起什么了,似笑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