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么。”
晚上十一点,照例收到他的短信。
“还没有。”
宋弦月马上回。
过了五分钟,不见回音。她在屏幕上打了几个字,删掉。
又打了几个字,又删掉。
最终,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语气,说:
“明天我就要开学了,阿渡哥。”
那边迟迟才回复:“那早点睡吧,晚安老婆。”
“…”
宋弦月觉得桌堂里的手机就是一枚定时炸弹。
上课时,她盯着黑板上乱七八糟的数字,身边是老师慷慨激昂的声音,思绪却早已经飞到了好远好远。
吃饭的时候,白扬和她坐在一起,热情的把土豆丝分给她,滔滔不绝地说着暑假的八卦。
宋弦月则强颜欢笑,吃任何东西都食之无味。
她既希望他发来消息,又害怕听到她不愿听到的事。
就这样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的。
接到他的电话时,听到他的声音,心里有个想法——可能是最后一次听到了——于是就开始心酸起来。
同桌程嘉树在自习课的时候拍了拍她面前的桌子。
“你想啥呢,傻了?一个小时前就看你盯着这道数学题看,怎么看入迷了还?”
宋弦月尴尬地笑了笑:“…刚走神了。”
程嘉树看她这样子,叹了口气,说:
“你成绩挺好的,文科一直不错,将来有希望冲个211呢。”
“…对了,你为什么一直想去z大?”
程嘉树放下笔,来了兴致,侧过身子和她说:
“z城好啊,海滨城市,而且经济还发达,气候宜人,冬暖夏凉,你知道有名的xx风情街和xx明珠塔么,都在z市,还有xx海鲜馆,你喜欢吃海鲜么?听说那里的龙虾很便宜,天天都可以吃到,当地人都很会做海鲜…我就想,将来我去了z大,一定要好好逛逛那些地方,尝尝那些海鲜。”
宋弦月枕着下巴,安静地听他讲述。
少年一提起这些事,厚厚的镜片下那双眼睛里就泛起憧憬和兴奋的光芒。
她见了感到有点迷茫。
“z市确实不错啊…可惜我的成绩,考上z大的几率太低了。”
“z大去不成,还有z语言大的,是一所211,虽然没z大好,但是都是在z市。”
宋弦月这么一听,就真的往心里面去了。
不仅是程嘉树,白扬也经常满心羡慕地和她说——
你成绩不错,将来一定有机会离开这村子,去到一个美丽的大城市,遇见更广阔的天地。
到那时候,她现在这些烦恼是不是都会变得微不足道?
到那时候,周渡这个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是下了决心的。
高叁晚自习会有一些宣传招生广告,她要了几张z语言大学的,回家后贴在卧室墙上。
小小书桌上也贴了好多张便利贴,上面写着:
fighting!
到了晚上,她将手机关机,坐在书桌前,不再去想别的,专心学习。
只要一专注起来,时间就过得飞快,一转眼到了秋天,金秋国庆假期。
母女俩到周家吃饭,周妈说,这小子在那边很忙,今年国庆不回来了。
宋弦月埋头剥螃蟹,淡淡地“嗯”了一声。
“听说弦月这次期中考得很好呢!多少名?”
“年级十五。”
“哎呀!进步这么多,这孩子真是懂事…”
班主任也夸奖了她——
照这个样子保持下去,高考一定能上个211。
去年他们村里有个男生考上了一所双非二本,全村的人都来喝酒庆祝,当时她也去蹭了顿饭。
白扬半开玩笑的说,她是她们全村的希望。
国庆的最后一天,宋弦月蹲在院子里剥豆角,太阳很毒辣,光洁饱满的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打湿了鬓角的头发。
她很麻利的处理着这些豆角,心里出神儿地想着别的事情。
她今早开机,没有短信,没有未接来电。
也就是说——他们有将近一个月都没联系了。
吃完饭,宋弦月穿好衣服,带上一些钱,到村口等最早一班的公交车。
心里有个声音说,别去,别去找他了。
可还有另一个声音恳求说——
就最后一次。
好不好。
她换乘了好几辆公交,最后打车从西郊到平安路。
她站在路口那傻等了一会儿,最后拨通了表哥的号码——这号码还是之前周妈给她的。
说明了来意后,约么过了十分钟,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从宿舍楼里出来,邀请她上楼坐坐。
一楼的保卫大爷把她拦住了,还是表哥费了半天口舌,才通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