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肩头,默默看着细碎的雪往下落。
到十点半,傅云洲负责赶孩子们去睡觉。辛琐琐不肯,一屁股坐到地上赖着不走,被程易修扛回去了。辛景云,亦是碎碎,睡前是要大人稍微哄一哄,读点童话书的。所以季文然带着书去陪。
辛桐与江鹤轩留下来收拾一片狼藉的餐厅。
“小桐,你和我在一起,似乎总是不高兴。”江鹤轩似是不经意地问。
“怎么会?”辛桐稍显诧异。
“那就好。”江鹤轩淡淡止住话头。“没有就好。”
辛桐噗嗤一笑。
她拿签子插出泡在高脚杯里的樱桃,含在口中。
“新年快乐啊,”辛桐轻声说。
江鹤轩看着她,低头,亲了亲她浮着酒沫的唇角。
辛桐难得没避,反而一只手伸过去,扶着他的侧脸吻过去。她舌尖一伸,将樱桃核推到他的嘴里。
“交给你啦。”她说。
“好,”江鹤轩笑了。
辛桐眼皮微抬,眼珠子斜斜地看向他,“你好像有话想对我说。”
“没什么,”江鹤轩道,“就是刚才琼瑛问了我一个问题。”
“她说什么?”
“季文然前些天和我说,碎碎也问了一件事。”江鹤轩掩了下话头。“问我们会不会不喜欢他。”
辛桐愣了愣,她没想到看起来最安静乖巧的儿子会问这样的问题。
“碎碎身体不好,也很安静。他大概是觉得自己和姐姐们不一样,不如琼瑛聪明、有主见,也不如琐琐活泼讨喜。”
“文然是怎么回的?”辛桐声音低下去。
“季文然说,他告诉碎碎,自己和他一样,不如傅云洲有钱,也不如程易修漂亮,有时爱发脾气,但你还是很爱他。”江鹤轩看着辛桐,慢慢说。
辛桐隐约察觉出什么,开口:“那琼瑛问你什么了?”
“她问——我也会担心你不够爱我吗?”
辛桐心弦微动,难言的酸涩弥漫。
她靠近他,轻声贴在他耳边问:“会吗?鹤轩,你会吗?”
“会啊,小桐,当然会。”他低语,嗓音干净又温暖,一如喧和的春日。“直到现在,我都担心你有一天不爱我。”
辛桐一时沉默。
安静许久,她叹了口气,道:“鹤轩,如果我遇到麻烦,遭人欺负,我一定会去找云洲,因为我知道他不论如何都会替我出头,哪怕是我做错了事。如果我看到什么很新奇,又不敢尝试的事,我会去找易修,因为他会义无反顾地带我去,像要把我燃烧一样。同理,我如果想拼命逃避什么,就要敲文然的门,他绝对会照顾好我。”
“那我呢?”江鹤轩胆怯又温和地询问她。
“鹤轩,我若是偶遇一束将掉凋谢的花,遗憾且忧伤的心情无处分享,那么我会把它说给你听。因为你一定会听。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听。”
当晚,回到自己的卧房,辛桐心里思索着江鹤轩的话,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觉。
雪声渐急。
她披衣起身,鬼使神差地抽出一张纸,拧开钢笔。
她写。
我无法离开的爱人,我的影子与镜子。
愿你我的爱能如同暗涌的海流。
努力保持表面的平静,不至于让癫狂的风浪撕碎彼此,也要引导对方下潜,一直触摸到内里的汹涌,感觉到沉默的爱意。
请相信我的爱情,一如我相信你。
辛桐一字一句写完,落了笔,又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太酸太腐太矫情!不好意思拿出去给江鹤轩看。
她折起纸,本想扔进垃圾桶,可想了想,莫名有些舍不得。
于是她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摸黑朝江鹤轩所用的书房走去。雪还在下,盈耳的簌簌声,她背负着新雪的声音,打开灯,窗外泠泠的雪光霎时映入屋内。
辛桐踮起脚,把信纸藏进江鹤轩的书架。
夹在一本厚厚的小说里。
她想。
他或许有一天会发现。
又或许永远不会发现。
时隔一年,重新翻出“谁杀”来搞售后,感觉很不一样。说心里话,过去这一年,觉得自己文风变了不少,不知是好是坏,幸运的是还在写东西,以头撞南墙似的写。
其实正文结束的那一刻,所有激荡的故事都已结束,余下的皆是琐事。他们会很普通地生活,普通地养育叁个孩子,普通地老去、死去。
后来翻烟火玫瑰,发现(四)是写程弟弟,他和桐妹在那一章告诉彼此,我们是一见钟情。(五)是傅总,桐妹向他承认,虽然你是个烂人但我爱你。傅云洲也承认,原来我是值得被人爱的。(六)是关于季小狐狸,桐妹对他说,不好的一切都过去了,所以别担心,我们一起来养这只小猫吧。
可始终没有写江鹤轩的部分,于是趁着完结一年搞售后,补了一篇上来。
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