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绮和苏觅结婚十年。苏觅在大学时候怀孕,Omega除非证明由于强奸等原因非自愿怀孕,不然不能进行流产手术,而罗绮和苏觅那时候正是甜蜜,罗绮也没想着让苏觅找个非正规的医院流产,他那时候被狂热的欣喜冲昏了头脑,他没能想到自己的爱情竟然还能再继续叠加,他想着有了这个孩子以后他们的生活会多么的美满,于是罗绮让苏觅把孩子生了下来。
罗绮没想到他是喜新厌旧的类型。或许罗绮早想到了,但他一直以为苏觅会是一个例外。但总之五年,足以把一切热情湮灭。但孩子却显得那么重要,当初他通过脐带从苏觅的身体汲取营养,如今这根脐带连着罗绮和苏觅苟延残喘的婚姻。罗绮厌倦这一切。
“你不回家?”吴寒问喝的醉醺醺的苏觅,“我可走喽。”他的声音在嘈杂的背影乐声中并不清晰,“啊?!”罗绮大声反问,甩甩头试图找回一些清醒,“你说什么?!”
“我说!我可走了!”吴寒对着罗绮的耳朵大喊,看着罗绮醉醺醺的笑又忍不住又嘟囔,“看你回家怎么给苏觅交代。”
正好旁边的人听到了这话,于是顺嘴答了一句,“苏觅好久不给罗绮打电话了。”
“真的?不过也是,按理说以前早就五六个,”吴寒一边穿外套一边顺嘴回答,“怎么,吵架了?”
“应该是,昨天我老婆跟我说的,说上回聚会的时候苏觅哭的可厉害了,我老婆说让我劝劝罗绮。”
吴寒抬眼,“那你怎么不劝劝?”
那人谄笑,“嗨,谁劝得住罗绮啊。”
罗绮喝的迷迷糊糊。别人的话什么也没传进他的耳朵里,恍惚间有一只手把他的脑袋捧了起来,“还喝吗?”有声音柔柔地问。
“喝。”罗绮迷迷糊糊地笑,在眼睛半闭的时候感到酒瓶贴上了他的嘴唇。
“怎么办啊,”罗绮听见有人嘟囔,“喂,罗绮,”这下他听到了有人叫他的名字,“要送你回家吗?”
起码罗绮抓住了这几个字眼。“不。”他摇了摇沉重的头,即使在这种时候他也还记得苏觅看他的眼神,那种怨妇似的,像是无奈又像是委屈,又忍着不说,像是等着他改邪归正一样的,傲慢的,令人憎恨的眼神,“我不回家。”罗绮咬牙说,视线所见成了一片漂浮的云,他用力地甩了甩脑袋。
“那你去哪儿?”
“酒店。”罗绮伸着大舌头说,西服的领带勒的他喘不过气,罗绮于是扯着自己的领带,他本能地就跌跌撞撞地向前,像是有人牵引着他一样。“喂罗绮!”身后的人慌张地大喊,伸出的手差一点抓到罗绮的西装,而罗绮的眼前已经被车大灯惑人的光亮笼罩。
罗绮猛地睁开眼睛。
“怎么醒了?今天要在我这里过夜吗?”罗绮没有辨别出是谁说话的声音,他扶着剧痛的脑袋,本能地摇了摇头。罗绮听到那人叹了口气。那声音太过熟悉,他后来听到过无数次这样的声音,作为哭喊的前兆,作为抽噎的伴随,作为失望的象征。他听到过无数次这样的声音,以至于他本能地就要泛起恶心。
罗绮抬起头。
苏觅擦着滴着水的头发,可能是罗绮的眼睛张的太大,苏觅在反问前反倒先笑了出来,“怎么啦,见鬼了?”他有着掩饰不去的南方口音,说起话来轻轻柔柔,又带着鼻音,但偏偏个头长的大,苏觅和罗绮说在高中时候有人嘲笑他娘娘腔,“于是我把他们揍了个遍。”苏觅一边笑一边说,“他们就是不肯相信我是因为鼻炎。”
在苏觅的手碰到罗绮之前罗绮猛地闪躲,他的手肘一下撞到了墙壁,剧烈的疼痛让他抽气,但也给他带来了一些真实,不是梦啊。罗绮茫然地想。苏觅的手掌包住了罗绮的手肘,他轻轻地按揉着,“怎么了这是,疼不疼?”
罗绮摇头。苏觅露齿而笑,“太好了。”他说,“今天要留下来过夜吗?”
罗绮点头。“那我把灯关喽。”
“好。”罗绮用他沙哑的声音说。
灯一下熄灭了。苏觅抹黑上了床。罗绮躺的笔直。他感到苏觅摸到了床上,然后侧躺在他身边,鼓鼓囊囊的胸肌照旧紧贴着他的手臂,这是苏觅睡觉的习惯。“苏觅。”罗绮开口。
“嗯?”
“你今年多大了?”
苏觅笑了一下,“成年了。”
“我没开玩笑。”
“真是对不住你。”苏觅发出一个短促的鼻音,像是轻轻哼了一声似的,“二十一。”
那就是大三。罗绮暗自计算,苏觅什么时候怀的孕?罗绮根本不记得,事实上他也可以根据自己孩子的生日往前推,但罗绮甚至没有费心去记自己孩子的生日,罗绮被绑在所谓的家庭生活里那么久,他每天都在费尽心思地逃离,他根本不想让有关苏觅的一切进入他的头脑,更谈不上孩子这个衍生物。
罗绮暗自盘算什么是和苏觅分手的恰当时机。
“罗绮。”苏觅柔柔地叫他。放软的嗓音混在压低的声线中,像是某种嗡鸣的乐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