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有了本不该有的猜想——何齐早就做出了选择,甚至于早在这场公关危机开始之前就已经选好了。她曾以为自己已经经历过了最艰难的时刻——和陈效在一起,同时还要为慈善基金工作,不断听到何齐的消息,时不时看到他的照片,那种状态曾使她一度陷入深深的抑郁。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对她来说最艰难的事情甚至都还来得及拉开序幕:如果陈效和何齐再一次对峙而立,她应该怎么做?
无论如何,如果何齐就是这场公关危机的始作俑者,林薇坐在这个位子上是不能不管的。按照宋缤之前所说的,何齐这个时候应该还在洪都拉斯参加无国界医生的援助项目,而林薇最最不想做的就是与他直接对质,她去找宋缤,可惜打了几次电话却都转接到了语音信箱,每次的留言都是一样的:“我是宋缤,暂时离开美国,请留口信,我会尽快回复。”
于是,林薇只好又去找无国界医生的公关经理,得到的答案却更加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何齐没有做完那个项目就离开洪都拉斯了,这是他加入MSF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知道他去哪儿了吗?”林薇又问,只是最后的尝试。
公关经理已与她很熟,并没有什么隐瞒:“只知道他回纽约了,走的时候说是因为家里的事情,他在MSF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已经很不容易……”
电话那头还在继续说下去,林薇脑子里想的却是完全不同的事情——宋缤不在,何齐也不见了,他们究竟去哪儿了?
她只好又去纽约的那间医院找人,恰好还有一个慈善手术项目尚未完全结束,手术已经做完,病人还没出院回国。那是一个从来做心脏手术的年轻女人,林薇去找她攀谈,她并没有什么戒心,告诉林薇:何医生是去上海了。
上海?听到这个答案,林薇愣了一愣。她本以为何齐会去香港,回到那个权力的中心,去拿回属于自己的一份。可为什么是上海呢?她白思不得其解。
☆、69.第十五章 (1)
得知何齐去了上海的那一天,林薇回到巴尔的摩,还是照常去上班了,手上做的还是那些事情,穿衣、化妆、开车、买咖啡,心却是虚漂着的,仿佛于宁静中预感到风暴的来临。
到了办公室,她对着电脑坐了半晌,终于还是拿起电话打给陈效,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把何齐的动向告诉他,只是想跟他讲讲话,哪怕只是极其简单的一两句也好。
长长一串号码拨过去,听筒里的嘟嘟声不紧不慢的响着,她仍旧在左右摇摆——是说,还是不说?
结果却是问题自己解决了,陈效的私人号码始终无人接听。她像是松了一口气,放下听筒却总不安心,又拿起来,换了工作电话再打。
这一次电话倒是接通了,可说话的人却是丁丁,告诉她:陈效正在开会。
那时,巴尔的摩正是上午,上海已经是深夜了。这样一个级别的会议劳动了副总裁,而且还开到这么晚,应该不是什么小事情,可林薇却一点都不知情,不能不说是有点奇怪的。她留了口信,让陈效会后回电给她。
等电话的同时,她检视自己的处境,突然觉得自己其实是很傻的,竟然动过那样的念头,要和陈效结婚,或者说并不具体到结婚,只是要一个结果吧,毕竟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了。陈效到底要比她看得远一点,总是回避着这个问题,她总是在想为什么,其实原因那么简单——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们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他或许很早之前就料到了,他与何齐迟早会到公然翻脸的地步,即使他们不想,周围的人、以及各种各样的情势也会推着他们走到这一步,而她却又无从做出选择。这不是一个玩笑,也不是通常情况下女人在两个追求者之间的选择,她不怪自己,但也怪不得别人。
中午,林薇没有出去吃饭,一直等到午后,还是不见电话打过来。上海已经是凌晨,她知道陈效不会打过来了。
她接受了这个结果,渐渐的,原本那种坐立不安的焦急却也没了。那一天,巴尔的摩的天气很好,气温有些低,但晴朗无风,她转过椅子,对着落地窗坐着,看着碧蓝的天和城市的轮廓,不禁又想起过去,这些年,起或是落,安或者危,至苦与至乐,不管发生什么,她与陈效总是连在一起的。现在,大约也是时候分开了,有些事也只有靠她自己去解决。
几年前,林燕青在出租屋里意外身故,陈效陪她回去,从殡仪馆把骨灰“赎”出来落葬。那之后,她已经许久没有去过上海,偌大一个城市里,几千万人,她熟识的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大多也很少联系了,就好像江丹丹、胡凯,还有汤晓瑛。
江丹丹早已经离开Ash,与那个圈子里的人也没了关系,胡凯还在监狱里,更加不会知道什么。这些年以来,林薇还是保持着原来的习惯,每隔一段时间,订一些书和杂志托人替他寄过去,而那个替她收书寄书的人就是汤晓瑛。
汤晓瑛倒是还在华善堂上海公司工作,职位已经升到了人事部副经理。何齐和宋缤虽然管理着慈善基金,但与华善堂的联系一直很远,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