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璟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小心些!”
“嘿嘿,无事的,”卫楚任他大步走过来,蹲下身子单膝跪地,捂住自己的额头小心翼翼地揉着,笑吟吟地对卫璟说道,“你回来得倒早,没等我准备好呢,就进屋了。”
“得亏我回来得早,不然还不知道你会将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呢,你现在肚子里可揣着一个呢,千万别伤着自己。”卫璟上下打量着卫楚身上可以让自己轻拍一把以示惩戒的地方,可琢磨了一圈儿,也没寻到一个忍心下手的部位,只能屈指轻弹了一下卫楚白皙光洁的额头。
卫楚抬手挠挠被他弹得发痒的地方,似是想说些什么,却又在与卫璟对视的时候把话给咽了回去。
“说。”卫璟也不多跟他废话,直接了当地挑破了他的心事。
卫楚心虚地咬了下舌尖,终是艰难地开口说道:“阿璟,晚间姑母会设宴在恪静阁中,我爹说……想见见你……”
虽然心里对自己这个失而复得的家时刻都洋溢着心满意足的情绪,但乍然跟卫璟提起这件事情,卫楚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话说了一半,卫楚抿抿嘴唇,瞥了一眼卫璟的脸色,见他并未露出不高兴的样子,这才接着说道,“若是……若是你不愿意,便不要勉强。”
卫璟最不喜欢的就是见到卫楚的自卑模样,听完这呆兔子故态复萌的傻话,他一把将人的嘴唇捏住,凑上前去亲了又亲,末了才假意愠怒着教训卫楚道:“日后若是再听到你说这些话,我定是要亲哭你的。”
卫楚抿嘴朝身边人笑了笑,羞恼地瞪了他一眼,搞得卫璟又心猿意马起来,不客气地将人搂在怀里占尽了便宜。
早在回来的路上,卫璟便已经从前来汇报的戏命口中得知了忠勇侯来侯府认回卫楚的事情,惊讶之余,这也成了一个他心急不已地跑回来的理由。
毕竟初次与岳父见面,总不能给长辈留下不好的印象不是。
卫楚不知卫璟的心中所想,整理好了被搓揉得凌乱不已的衣襟后,低头仔细数着自己掌心的一把金叶子,一片一片地摩挲着:“我想着拿些银钱,去街上替你给我爹买些礼物,谁想你竟回来得这么早。”
“见岳父,我自然要回来得早一些。”
卫璟已经准备好了礼物,不过还是想要逗逗这爱财如命的傻兔子。
“楚楚,还真是让你说对了,我身上确实没什么钱,想要给岳父买礼物,只能暂时先朝你借用了。”
果然不出卫璟所料,他的话音刚落,就见卫楚忧心忡忡地攥紧了自己的金叶子,茫然道:“……啊?”
虽说他原本并不是想要跟卫璟客气客气,但心里总觉得卫璟活了这么多年,又当了这许久的世子,身上总不会连些买礼物的银钱都没有,总归不至于借用他的私房钱。
没想到,竟真的没有。
阔气十足的话既然放了出去,就要对这话负责。
卫楚含恨交出了自己藏了小半年的私房钱后,一头闷倒在了被褥里,足足缓了小半个时辰,才堪堪忍住令人悲痛的心碎,起身换好了赴宴的衣裳。
*
忠勇侯的子孙繁茂,加之达奚一脉中,继承他将门风范的少年将军更是比比皆是。
因而他此番回到京城,北境的战事便尽数交给了长子达奚律和侄子达奚良,终是得以高枕无忧地当一次甩手掌柜。
聚荷厅。
卫璟亲自给岳父倒上了酒,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完全不让生性豪迈的忠勇侯爷从他身上挑出半点毛病。
“我儿以阿慈的身份嫁入侯府,”达奚腾端坐在椅子上,斜睨着规规矩矩地坐在身侧的卫璟,“你这臭小子倒是不客气,还未等给我儿正名,便先对他下手了?”
达奚腾不是不知晓卫璟的真实身份,只是他属实想要看看,这浑身上下都格外飞扬跋扈的少年,究竟对阿楚有无情真意切的耐心。
先不说卫璟能否打得过这位战无不胜的岳父大人,光是他余光里那一抹时刻都提心吊胆地朝这边望过来的怯弱目光,就足以让卫璟将身上的戾气收敛得干干净净,面对达奚腾,尽然一副老实乖巧的新婿模样。
傻兔子的爹,自然是他最应敬重的长辈。
“岳父大人,小婿定会择良辰吉日,重新迎娶阿楚过门。”卫璟端着酒杯,面上满是歉意。
达奚腾哼笑一声:“重新?你想让我儿成婚两次?”
他一向是个胸襟开阔的人,可独独面对这个占了自家儿子便宜的小混蛋,就算是在考验,他一时之间也还是做不到对卫璟宽容大度,总想着要为难这臭小子一番。
卫璟连声否认:“不不不,岳父大人,小婿无意让楚楚成婚两次。”
“你的意思是,不打算娶我家阿楚了?”达奚腾重重放下酒杯,转头瞪着卫璟,语带怒意,“那我便将阿楚带回我忠勇侯府将养着,我儿如此优秀,何愁寻不到将他放在心尖儿上宠着的人!”
即使知晓老侯爷在开玩笑,但卫璟还是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