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于我而言,我爱惨了你这一身皮相,可若要我选,我宁愿你是作为我的林相待在我身旁,而非一个林公子。”沈孤城顿了顿,郑重地伸出手捧起他的脸颊。
他身后,万万千的烟花在夜空炸裂,然而沈孤城的眼眸之中却只够留下一个人的身影。
沈孤城道:“我想,于你而言,这样是不是也是一个更好的选择?”……“一炷香。”
幽暗的灯豆下那人骨瘦如柴,玄黑色的兜帽将他整个人都罩进黑暗里,什么都看不大清。
他转过头去,脖子发出“咔嚓咔嚓”声音,像是许久不曾用过而生了锈的铁剑。这人的声音也像是用火燎过一遍,跟发霉的书简,一开口四肢百骸如有上百条蛆虫从中钻过。
“他今日给你我的时间只有一炷香,成便是成了,若是不成,你我的命都得玩儿完!”
在他对面的人道:“这事儿也不难,到时你看着我的意思做便是。”
“……但愿你别给搞得一团糟连累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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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惊云拂开他的手,语气里仍旧不温不火:“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如今在天下人眼里都是个死得不能再死之人,听你这意思,难不成还能为我林氏一族平冤不成?”
沈孤城被他噎了一下,斟酌着道:“……平冤之事还未到时机。我不会叫惊秋白死的。就算是为了你,我也定然会给林氏一个沉冤昭雪。”
他这话甫一说出口,林惊云却好像听到什么好笑之事一般,他忍不住笑了两声,好整以暇问他:“你方才说要给林氏沉冤昭雪?”
“……”
沈孤城没有出声。
林惊云不依不饶,仍旧逼问道:“你拿什么筹码这么做?是你的皇位?还是你的朝中党羽?”
沈孤城想,若是他眼上没有蒙这一块白纱,那双桃花眼底也定然是一片嘲讽之意。
他听见他说:“我大哥被苏绝意挑拨反叛无从辩解,他死了,我认了。可你若能是为我去跟文武百官争论去是非,你摸一摸你心底,你真的愿意为了我这么做么?”
林惊云轻笑一声,整个人寒凉如淬了冰:“沈元朝,你根本做不到这一步的,所以又何苦这样逼自己。”
“摄政王也好,还是什么宫里豢养的金丝雀儿也罢,到现在我早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时候该差不多了。
林惊云说着,主动握住沈孤城的手,微微垂头。他的声音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听着叫人感觉一切都不那么真实,似乎下一刻便会踏鹤而归。
他拉着沈孤城往前走了两步,方才言语之间的那点嘲讽意味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要说这些了,你不是还要带我去放水灯乞巧?别耽误了时辰。”
沈孤城由着他胡闹了一会儿,手腕翻转握住他,将人拉回自己身旁,面色无奈。
“平安长这么大,竟还是孩子脾气。你不愿提我便不说了,等你何时想通了我们再说这件事也不迟。”
林惊云不置可否,扔只是呵呵笑道:“但愿有那么一天。”
两人说话间烟花都已经放完,便随着人群向那条贯穿了江南的洛河走去。
人群摩肩擦踵吵吵闹闹,本来便走得极为缓慢,加之沈孤城又怕他磕了碰了,便将人牢牢护在自己身前,走时还挑了个人少一些的地方去。
就在此时,前头人群之中隐隐传来叫喊声,这叫声几经辗转,由前及后,先是前面守在河畔的人不知被什么虫吸上了大半边脸,片刻间血肉模糊,尖叫着扒开人群跑出去,然而还没等他走几步,整个人身上的血便全被吸干,尸体如同一只剥了皮的猴子,不一会儿整个街上的人都乱作一团。
沈孤城听着动静不由得瞳孔一缩,他一手护着林惊云,随手揪住一个正要跑开的人:“前面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人脸色恍白,显然是吓得不轻,连说话也磕磕巴巴不知所云:“放开!你放开我!前面杀,杀人了……”
那人话音未落,当下便不知从何冲出来数个黑衣人,直直朝着沈孤城的方向上袭来。
安插在他身旁的暗卫眼见不对,当即也闪身出现,三三两两与之缠斗在一起。
沈孤城则趁乱带着林惊云就近躲在一个岔口中。
这些人看样子早有准备,他们且战且退,并不多缠斗,在与之纠缠时反倒透露出故意试探对方深浅的意思,左右寻着沈孤城的身影。
林惊云下意识抓着他的衣袖,皱着眉小声问:“……元昭,这是怎么了?”
沈孤城将他护在身后,摇摇头笑道:“没事。只不过是些不知死活的小蝼蚁罢了。”
“是么。”林惊云眼神晦暗不明,幽幽道:“无事便好。”
打斗的声音时近时远,那些人看似一直处在下风,却能在御林军手底下缠斗如此之久,实力不可小觑。
这天底下想杀他的人沈孤城的人不少,知道他这次下韶洲的人也不少;然而选在乞巧节时候行刺却显得荒诞无比——这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