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处百丈高的沟壑,被数万尸首填满堆成一个山丘。
顾南召倒吸一口凉气,合目单膝跪下,久久不能言语,自那日起,禾岗山改名——睡英雄。
第二日下山之后,顾南召找来名册核对一番,望能有几个还活着,护城军里头,最大三十,最小十三,奈何护城军全数亡矣。
顾南召带着一队人再次上山,足足三个日夜,才把那些人安葬完。再就是安顿文渊百姓,山上带下来的粮也够他们吃到开春。
水渠挖好,耕地也翻新,已无后顾之忧,那便要开始秋后算账了。
……
这日的勤政殿又落满了乌鸦,百官站定后一个个木箱子被抬进来。
本是久久不上朝的太后,今个也坐在大殿上。
“父后,儿子就开始了?”
“陛下该做什么,就做些什么吧。”
“嗯,德顺赐酒。”
德顺扶持一挥,一众宫人捧着托盘而入。
小皇帝大殿赐酒太过不寻常,要不赏要不杀,忠义侯第一个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定国公、文渊侯这种则是悄悄把酒倒进袖子里。
胆子小的一些文官吓得晕了过去,更有甚者觉得赐的是毒酒,自述罪行的,跪伏求饶的,逃出勤政殿的不在少数,皆被小皇帝下令拉去打二十庭杖。
“诸位大臣,可好奇这些箱子里装的什么?”
“德顺,打开。”
第一个箱子被打开,里头是一些玉器,第二个是铁矿,第三个装的是满满一箱子发了霉的粮食和一个琉璃酒盏,第四个是一箱铠甲渊。
“这些东西,诸位大人应该不陌生吧。”
“林大人,可是喜欢这些玉器?”
“陛下!”
“何大人,元起走私铁矿是何罪?”
“陛下!臣冤枉啊陛下!”
“安公,这琉璃酒盏!你可认得?”
“怎会不认得!这是臣之物,怎得?陛下削了臣的封号不算,还要管臣的私物不成?”
“认下就好,孤不甚高兴。”
“文渊侯!”小皇帝语气渐冷下来,“这铠甲你可认得!”
“陛下,这是我文渊护城军校尉的铠甲啊!可是我文渊出了什么事?可是哲合来犯?!”
小皇帝合目,文渊侯,可真是临危不惧啊?!
他走下高座,行至勤政殿门口,背对群臣问着:“诸位大臣,元起开国至今已有五十载,不少大臣都是两朝元老,可为何……还要做出这样的事来?”
“陛下怕不是醉了!”定国公没好气冷哼一声,这小皇帝今日到底要做什么?
“做孤该做之事。”小皇帝笑得瘆人,抽出门口侍卫的佩刀,电光火石之间,林、何两位大人已经咽了气。
定国公大惊,直道:“陛下可是疯魔了!行苛政不算,在大殿之上斩杀大臣,陛下就不怕落得个暴君名号。”
疯魔如何?暴君如何?
“孤是元起的皇帝,杀几个犯了死罪的大臣可是不行?”
说罢,他行至文渊侯身前,把文渊侯的罪状一一述出。
“结党营私。”
“走私铁矿。”
“隐瞒旱地灾情,致饿殍满地。”
“屠杀文渊护城军数万余人,弃尸沟壑。”
“借赈灾之名压榨商贾,后藏粮至发霉也不派发!这些,文渊侯可认?”
铁证面前,文渊侯还要诡辩:“陛下,冤枉啊陛下!这些是有人栽赃!”
“你说物证作假,那么人证呢?”
勤政殿门口的光虚晃了一下,一人身着素衣,捧着一个盒子进来。
“顾贼!”定国公大喊一声,道出来人姓名。“还不来人,把这乱臣贼子拿下!”
无人回应。
“草民作证,文渊侯罪行皆实。”
顾南召跪下,将手中之物举过头顶。“押送玉器铁矿的人已经画押,供词再此。旱地百姓,数千人画押告罪书在此。文渊护城军!五万人名册在此!”
文渊侯再辩:“顾贼!你冤枉本侯作甚!陛下啊!定是这顾贼!定是他怨我告发他贪污饷银一事的,才捏造出这些东西!”
顾南召脸上阴沉道:“禀陛下,文渊郡百名证人已在宫门口候着。”
文渊侯向后退了一步,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实浮出,几年来的帝将不和,都是假的……
他顾南召为何对小皇帝忠心耿耿?
小皇帝!凭什么能让顾南召对他忠心耿耿!
文渊侯还想再辩,小皇帝不给他机会,直接提刀斩杀。
定国公看的傲气一时全无,瘫软坐下。“先帝……先帝立有律条,公侯,公侯无死罪!”
“国公爷,孤才是现在的元起皇帝。”
小皇帝走回高座之上,用杯中余酒洗去刀上血渍。
复而幽幽开口:“定国公,与文渊侯勾结,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