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殺人夜

    白蛇真君为何死去？这事情要从祈雨舞那天说起－—那时白蛇真君眉心中了火箭，他用了金眸烙印将啟动法阵的灵石爆开。

    ***

    云澜听了连忙致歉，表姊对不住，我不该问。

    厉封敖一面烧信，一面忿忿不平说道，这个灵蛇真君简直是祸害！

    裴清让厉封敖点了火，烧掉这封信。

    这匹马拉得不是马车，也不是货物，而是一具漆黑的棺木。棺木里躺着她最爱的男人、白蛇真君。

    云澜回道，她有点傻气，心地善良，只要觉得对我好的事便奋不顾身去做，从来不计较后果。

    裴清这时的笑容温和了许多，嗯。

    裴清浅色的眸子倒映着炽烈而跳跃的火光，火光将那美丽的脸蛋儿镀了一层金光，她温婉恬静的模样，正是厉封敖最喜欢的模样，刚才那情境，幸好他最心爱的人儿毫无损伤，真让他后怕。他见裴清对他淡然一笑。

    只是淡然笑容里的话相当严肃，你是不是太小看灵蛇真君，只因他前世死在你手里，你便当他是蠢货吗？灵蛇真君是受暗算死在他们自己人手里。你怎么不见他被抓姦、依旧自持风度，当机立断只有他死，袖月才能全身而退。

    此时，小殿下的母神，桑榆一身縞素，神情憔悴地拉着一匹马。若有人问，拉着马做什么呢？就是载运货物，也该拉着韁绳骑在马上，这样岂不省力？

    那个蓝莲花心的孩子打了一个喷嚏，阿嚏。他让灵蛇真君收入六层妖塔中过夜，他与小殿下相隔一座黝黑发亮的栅栏，他这端只有一张草蓆跟一件填充鸭绒的被子。

    他见小殿下仍有间心染蔻丹，一面哼着歌，他也跟着笑，只因他想起他母亲也会这么哼着曲子哄他，那个对她爱的人心肠软得如一汪水的绝色女子，可惜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云澜的眼眸驀然锐利，他紧握着那个装着糖貽的锦袋，在忍不住难过时，他就拿一颗糖来吃，遥想总是帮他把锦袋放满糖果的父亲。

未说完，裴清已经接了话，是灵蛇真君。

    可是会出现短暂的空档，白蛇真君利用这个空档啟动六层妖塔。他的女儿小殿下、女婿灵蛇真君让他送至第一层，那里不过是迷踪阵罢了，迷踪阵里放的是他所有的回忆。他们跟着迷踪阵的时间轴走完，自然就可以找到出口，出口就是他与桑榆殿下的住所，书肆的二楼。

    小殿下那端有一座缕金海棠花纹楠木拔步床，一床湘妃色綾被，床上铺着保暖的紫貂皮，看得出来是她睡惯的床。

    照理说这样的法阵，即使其中一颗灵石不起作用，也不至于让法阵失效，会有其他灵石输出的多一些，仍然能维持法阵运行。

    裴清一语挑破厉封敖的罩门，又接着说道，灵蛇真君出自蛇族的名门，必是自幼培养起，与你我没什么两样。你千万不要小覷他，否则有得苦头吃。

    小殿下的目光凝在她流玉般的手指上，她一如往常地染了嫣红色蔻丹，亮丽的指甲是如此之刺眼，令她不自觉蹙了眉。

    小殿下这才想到她还没回话，其实我不了解她，我自小不在她的身边长大。

    她总觉得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不小心被她忽略，她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云澜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于是反问小殿下，表姊呢，觉得阿姨是怎么样的人？

    因为蛇神的身份，才让母神如此为难吗？小殿下心想，她的前世只活了十六载，希望今生能活得久一些，她想看看前世来不及看的风景，她想陪着灵蛇真君很久很久，久到她们的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不再需要她们。

    厉封敖想了想又说，说不定真有个蓝莲花心的孩子，想来平安无事。

    小殿下说，我只知道她是一个好人，做得太多决定都是迫不得已，有时候我都替她为难。她的话不多，对她喜欢的人向来细緻入微，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一如她已经长大，母神不再需要担忧她。一生说长很长，说短也很短，她由衷期盼母神能为自己好好的活一回，不要为难自己，不要连笑都言不由衷。

    六层妖塔的第二层有一扇生门，那日在祭坛的人，心善者最后会走到生门，虽然途中必有阻碍，可是总能化险为夷，最后全身而退。生门的出口是祭坛

    忽然间他听见小殿下问他，你的母亲是怎么样的人？

    那两人趁摔断花心，恶臭瀰漫，须臾间便逃出百花谷，这件事本来让我匪夷所思，可是跟刚才的事串在一起，真相便浮出了水面－—他们是利用封住百花谷的法器逃窜、才有可能在一瞬间就出了百花谷。

    云澜久等不到回答，自己给自己圆场，阿姨那样惊艳的人，想必一时半霎也说不清楚。他拉了拉鸭绒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

    小殿下这时才漾开一抹笑容，明明是我先问你，有什么好抱歉呢？她开始回想母神这个人，她在父君的记忆里看她，觉得她美得不可方物，一顰一笑一举一动都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与慵懒。除此之外呢？刨除外在皮囊，母神是什么样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