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寻月棠晃着罗扇,“菜品固然重要,更重要的却是与谁人一道吃哦。”
寻峥不接她话,起身收拾,“你俩操持暮食辛苦,我来洗碗。”
郁白梅不准,起身要去抢活,被寻月棠一把拦下,“让他去,不活动活动,再撑得睡不着觉。”
寻峥洗好碗,顺道就将寻月棠的排骨给盛了出来,三人拎着食盒、带着酒又去了寻府。
这顿糖醋小排没能赶上暮食,便做了夜宵。三人又登上寻府的房顶,就着排骨喝酒,寻月棠看寻峥竟又开始吃,不由感叹,这见了心上人就是不一样,连饭量都如平地起高楼。
她附在郁白梅耳畔轻笑,“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怎么我哥哥今年三十高龄了,还这样好胃口?”
郁白梅听了忍不住笑,以己手点她唇,“嘘”。
寻峥转头,“在笑什么?”
二人齐声:“没什么。”
寻峥摇头,分别给寻月棠与郁白梅倒上了酒。
寻月棠是个不成器的,两杯下肚,就在屋顶上直接睡了过去,寻峥将她送回自己屋,又与郁白梅一道回了房顶。
郁白梅在饮酒之事上颇能陪他一场,二人喝了许多,才将将算是微醺。
寻峥抬头,看着星辰遍天,突然说了句:“媺儿,今夜好像又回到了过去。”
那时他二人心意相通,寻峥在夫子的书上学到了“媺”这个字,为美、为善、为好,便送郁白梅做小字,仅他二人知晓。
每每一道用完暮食,二位父亲便在屋内掌灯弈棋,母亲自回屋内绣花,他俩便假托带妹妹看星星的由头,三个人一道登上房顶。
寻峥总使坏,拿筷子蘸酒点给妹妹,小女娃酒量浅,四五滴就足够她睡着。
郁白梅总嫌寻峥欺负人,寻峥也只是笑笑,而后拿外衣裹住妹妹挪到一边。
想到从前,郁白梅唇角弯起,“小山哥哥今日没有将外衫给到棠儿。”
“小山”是“媺儿”的回礼。
这是小儿女之间的私密称谓,如今二人年纪都大了,多年未见亦有疏远,郁白梅其实有些叫不出口,但可能月色误人,听到了那句“媺儿”,竟也回得如此自然。
“是看你今夜穿的单薄。”
寻峥照常解下外衫,披在了郁白梅身上。
见她拢拢衣襟没说话,寻峥转头看她,从怀里掏出一柄木簪递到她手里,“这里头藏了张银票,不多,是爹娘备下的聘礼。本来我从军多年是攒下了些银钱的,但初见面时都给了棠儿。”
“媺儿你放心,我以后赚的所有所有,全都交于你保管。”
郁白梅认得这柄簪子,确是伯母生前常戴,接过这,她眼圈不由地阵阵发热。
见人收下,寻峥才接着问:“媺儿,我一时间不能解甲。你,可否愿意与我同去边地?”
“愿意的。”
第91章 中秋(1)
郁白梅点头之后, 寻峥兄妹二人就开始着手收拾东西。
寻月棠是个念旧的,家里一应物具她瞧瞧这个放不下、看看那个不舍得,恨不得将整座宅子打包、连同院中几棵桂花树一道带回凉州才好。
寻峥就如同一个老妈子, 跟在她后面,从箱笼里取出这个、撂下那个, 最后好劝歹劝才让她同意只带着母亲为她准备的嫁妆上路。
与她的处处不舍相比, 郁白梅就干净利索得多,住了近三十年的旧乡老宅,她不过一日就收拾妥当了, 拢共也没有半箱行李。
在寻峥兄妹正就着一个八宝瓶子或是一只菱花镜子拉扯之时, 她已经开始走街串巷,为街坊四邻一一送去了拜别礼物, 还找了几个颇信得过的友人托付了祭祀、护宅事宜。
来时只有两辆马车, 走得时候还有加了五辆才堪堪装得下寻月棠的行李。寻峥带来的友人已绕大晋走了半圈, 事情已都差不多办妥, 众人就在郓州分别, 约定等休假结束再回提州相见。
听闻寻峥这些年一直在提州从军, 郁白梅便想着走那里去凉州, 也好看看他这十几年看过的山水。
这个建议被寻月棠一口否了, “姊姊,我们这次还走宁州, 那里才是红尘最最繁华之地,我姑嫂二人好好逛逛。”
寻峥也赞同妹妹的主意——从无聘礼只给银钱的说法, 现时去宁州买些物具, 到壅城再置办一些, 孝期只余一年, 他预备着除服就将郁白梅迎娶进门。
同僚分别时, 他已经借好了银钱。
又上路,行得就慢了许多,郁白梅还未曾出过远门,寻峥有意走走停停,带她多看多玩。
从宁州又待几日,离开时马车就变作了十辆出头。有一车是裴栀给塞上的,两车是寻峥买给郁白梅的,剩下的全是寻月棠带给凉州众人的礼物,单是北地难得的织花锦就带了十好几匹。
找了一个避人的机会,寻月棠拉着哥哥到了一旁,“哥哥,你借了多少钱?”
寻峥装傻,“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