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阵位于离城南郊,庞大繁复的阵法在树木间缠绕,其中咒法古老而恶毒,看得成涟一阵冷汗。
“他在下面。”洛尘抱手站在入口前,没有要陪他们一起下去的意思,“快去快回,柳生孤可能会发觉。”
成涟跟在队伍的最后,被洛尘扯了一下袖子。
黑夜下,少年的眼睛深沉而干净,即使成涟刚被他绑起来打了一拳,也生不出任何警惕和厌恶。
“等一会,”他说,“离你前面的人稍微远一点。”
前面的人?
成涟记得,在她前面一个下地阵的是一个漂亮的白色身影,顾卿。
“她怎么了?”成涟问。
洛尘不再吭声,但他的眼睛分明在提醒成涟,她不应该和顾卿走得太近。
成涟不是傻子,她自然而然地将顾卿和洛尘口中的“居心叵测之人”联系在一起。很快,她又否定了这个想法,既因为她信任顾卿,又因为顾卿是原著指定的女主。
——主角能有什么坏心眼呢?反而是他们一直在算计女主,把她当作局外人。
踏入地阵,扑面而来浓重的血腥气,腐败的根茎深扎于土石之间,又是那种不详的、来自魔族的气息。
乔温将衣领立起,挡住自己的侧脸。妖都和魔渊的关系并非同盟,虽然世人多将“妖魔”合在一起称呼,但她明白,妖与魔是两种东西。
妖生于天地之间,而魔生于混沌之中,死去的魔族气息令她双眉紧锁,心底颇不愉快。
加洛贵为魔尊,懂得收敛自己的气息,她与加洛行动时并不难受。而魇君的尸身不曾处理,腐败的气味横冲直撞,侵略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地阵空间漆黑,几人摸着岩壁走到头,成涟方才想起乾坤袋中的光炬。她一手一个,照亮了前方的景象——
并非想象中血腥冰冷的地牢,也没有腐烂可怖的魔族尸体,静静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身着狐裘的人。
鬼面具下,上挑#J时G的狐狸眼带着媚笑,苍白嘴唇半勾,声音如瓷玉般琳琅:“你们还真的来了。”
“柳城主。”江景明主动将其余人护在身后,手搭上了腰间幽篁剑。
成涟第一次见江景明露出如此明显的攻击性。他虽然得了男主的身份,但总是温温和和待人,这是天界仙人骨子里的恬淡平和。
听过洛尘的话,再面对柳生孤,江景明忍不住有了脾气。
柳生孤低声笑道:“不必如此紧张,我打不过你们。”他握拳置于唇前,虚弱地咳了两声,缓步让开一条道,“客人远道而来,想必对魇君别有所图。即是如此,柳某也不便过多阻挠,只是想问一句缘由。”
“缘由?”
一声质问穿透空气,忽地在人群间炸响,蜿蜒白光游走,竟是离泽脱离成涟掌心,径直面对自己的老朋友。
“你骗我龙身的时候,可曾解释过缘由?我当你是一城之主,谁知你竟然用鬼话骗我,事了之后将我封在剑池,若不是有丫头带我出来,我还不知道你的脸皮厚成了这样!”
柳生孤的笑靥出现一丝裂痕:“……什么丫头?”他笑容堪堪僵在唇角,狭长狐眼半眯,视线移到唯一可以称得上是“丫头”的成涟身上。
“是你?”
莫名其妙被盯的成涟:“……”
他泰然的态度另离泽更加火大,顾不得自己半透明的形态,冲上去就要和这家伙拼命。柳生孤展开手掌,掌心猝然升起幽蓝色的火光,将离泽逼退数尺。
“别这样,龙大人。”他说,“离城能有今日安宁,还得多谢您的牺牲。”
好厚的脸皮。
成涟摸了摸自己的脸,自愧不如。
柳生孤笑眼看向紧张持剑的江景明,又看了看对自己怒目而视的离泽,面上的笑意愈加明显:“大家好像不是很待见我,也罢也罢,那我先回去了。”
柳生孤走得很慢,狐裘擦过江景明握剑的手背,侧摆带起阴风恶寒,令人汗毛倒竖。他略侧过脸,鬼面狰狞,下颚瘦削,唇畔扬起森冷的笑意。
地阵发出一声轻响,紧接着,千万条透明丝线从泥土骤然攀升,拦在众人和魇君之间。
“地阵破败,不适宜让远道而来的客人们瞧见。夜深露重,诸君还请早些回去。”如瓷如玉的声音在幽暗的空间回荡,鬼魅般勾人。
眨眼间,狐裘身影在他们眼前消失不见。
成涟:“嘶——”
真是自带神秘气氛的一个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柳生孤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只给他们留下了成片的心理阴影,以及一道透明丝线网织成的围墙。
任务目标就在围墙后。
成涟看着状态栏上的三颗心,努力稳住心神,伸手触碰那丝线围墙。她的想法很简单:三颗心,三条命,她比别人多两次机会,就算一时失败了,还能获得无敌状态。
但顾卿不知道,她只觉得成涟十分冒进,不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