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则川:“……第一个想的不应该是抓紧逃出去吗?”更何况躲在女人身后算什么,太没面子了,还不如直接埋在这里,他不痛快地想。
石顶有碎石掉落,几块砸在离城魇君惨败的身体上,本就七零八落的翅膀压得更扁,洛尘看在眼里,眉毛微微下沉。
离城魇君在他们魇族,一向是活在传说里的前辈。相传他虽为魔物,却有大义,但凡与他相熟的人,没有一个因他的种族看低他。
是他将洛尘从魔渊里捞出来,带在身边修行,直到洛尘能化出自己的模样。
魇君被柳生孤封于地阵时,洛尘正在北方游历。他本想学着魇君做一个值得敬重的魔,直到听闻他的结局,原本规划得完善妥帖的未来立时崩塌了。
胸怀大义,就得是这个结局?还不如做个心狠手辣的伪君子,至少能给本族争一份生机。
魔气从他的四肢百骸中奔泻而出,变幻成黑红扭动的杂丝,一圈一圈绕在柳生孤的脖颈、手腕和腰间,防止他逃脱。
洛尘没管成涟和白则川。他们不是他的目标,他给出了这个机会,让他们自己想办法离开。
柳生孤没有反抗的能力。失去了鬼面,他时刻被天道诅咒压着一头,分不出半点气力应对。
魔气凝成的杂丝缠上他的腰,忽然一收,勾勒出不堪一握的腰形。柳生孤着实生得病态,下颚弧度尖得令人心惊,腰上更是没有一点肉,端得一副病美人的模样。
成涟暗自叹惋。虽然这样的人设别有魅力,但他原先不是这样,也不该是这样。
意气风发的少年人渐行渐远,徒留阴郁的鬼面男子在城主高位#J时G上指点河山,壮志再不及当年。
美强惨令人怜惜,成涟差点就英雄主义作祟,提出把病美人一起救走这回事。
她没来得及提出自己不成熟的小看法,因为白则川猝不及防地拽着她,她双脚没离开石面,几乎是被拖着走的。
“你到底在想什么?”白则川用力推搡她一把,“是觉得自己不会死吗?就算是江景明,也不至于这样自大,清醒一点。”
成涟被他吼了几声,终于回过神来。她也不知为什么,闻见魇风带来的甜香后,脑子像没上油的齿轮,滞涩迟钝得可怕。
“来、来得及吗?”成涟将破剑抵进石头缝中,出口被堵得很死,根本翘不动分毫。
他们虽被称作“仙家弟子”,但究竟只是□□凡胎,不会遁灵之术。出口已堵,石穴将塌,这是死局。
成涟狂点铁布衫金手指,双手抱过白则川的肩,大义凛然道:“我给你挡着,不用太感谢,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很有大局观。”
“……”白则川怎么可能撇得下脸去接受一个小姑娘的保护,何况她那铁布衫还不一定靠谱。
白则川点开成就点商城,看了看余额,痛心疾首:他到底为什么要买狗屁的小语种金手指?那么贵,还没什么用。
星盗团长忘记了,自己口口声声说要理性消费,却在鸡精姬九口出鸡语时表现欲高涨,飞快盘下了价格高昂的“小语种金手指”。
表现给谁看?连他自己都没想明白,他也不愿意去想,哪怕当时在场的只有一个人。
在原先的世界不近人情太久,他分辨不出自己心底藏着的那种不可名状的情绪,到底该唤作什么名字。
如果成涟知道,她一定会告诉白则川,这就和小学男生故意扯女生头发,初中混混在喜欢的女孩面前耍酷打群架一样。
——带着些许幼稚的在意。
可惜白则川不说,成涟也无从得知,她只觉得医圣好面又别扭,是个需要哄的大孩子。她数了数自己的小红心,又稳稳当当揣好铁布衫,连哄带骗让白则川安静地坐下来。
石穴深处传来雷声般轰鸣,尘土喧嚣,碎石零落,这是天塌的景象,放在电视剧里也能叫人浑身僵硬、胆战心惊。
成涟在龙神大陆见的场面多了,什么稀奇事没遇过,不过是地穴塌陷,活人被埋——她可是有系统的勇士,这点小困难算什么?
她不断用阿Q精神麻痹自己,让自己显得从容镇定。两只手松松垮垮搭在白则川肩上,没话找话:“你说江景明有没有被吓哭?锤姐好像也遇到了麻烦,我们待会出去,先去找谁呢……”
白则川被她拉着坐在一旁,前面是洛尘和柳生孤在僵持,头顶是少女絮絮叨叨的声音,他居然在其中找到了一丝诡异的平衡。
离奇,绝对的离奇。
白则川自诩是个镇定的人,在遇到危险时总能保持冷静,比如现在。但成涟为何也#J时G能这么从容不迫,甚至称得上游刃有余?
她明明来自那样的世界,没有怪物、没有战争、也没有冒险,在系统找来的这些人里,只有她的身份和“勇士”搭不上边。
……除了有点中二病。
但就是这位温室花朵一样的年轻少女,总在危机中巧妙跳脱,带给整个异世界勇士团希望。
在石顶落地的前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