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日子久了, 萧子玦就在想是不是闻姒真的变乖了。只是这种乖,不是他想要的。
他把暗卫统统撤走,又来到了闻姒的院子。
闻姒正在绣什么东西, 神情很专注。
萧子玦仔细看过去, 发现是许多绣品, 帕子、衣衫、罗裙……
他很早就知道闻姒卖绣品的事儿,但他没阻止。侯府不缺银子,还不用闻姒靠做刺绣来赚银钱。但闻姒喜欢,那就让她去做罢。
只不过,他记得过去闻姒每个月只绣几幅精品,高价出售。可是最近,闻姒却不分昼夜地不停赶工。
“你的手才好没多久,不要一直做刺绣了, 免得伤到。”萧子玦说。
闻姒轻轻“嗯”了一声道:“不做了,这最后一幅刺绣已经完成了。”她微笑地看着萧子玦, “明日我想出府把这些绣品送到织娘哪儿,可以么?”
“只是送绣品, 派下人去就好, 何必亲自动身。”
眼看就要入伏了, 天气热得紧,萧子玦担心闻姒中暑。
闻姒却道:“如果你实在不放心,便陪我一块去,或者派几名暗卫跟着我。”
萧子玦的心狠狠一缩,想不到闻姒会这样想。
“我不是这个意思。”
闻姒不置可否,依旧笑问:“那我明天可以去么?”
萧子玦点头,这没什么不可以的。
闻姒抬头看着屋檐上落着的雀鸟扑棱了几下翅膀,一跃飞出了侯府。
她说:“明天的天气,一定很好。”
随后,闻姒拿出了一件玄色的衣袍递给萧子玦。
萧子玦看了看,发现这件衣裳是之前去云台山围猎时割断了衣袖的那件。
如今割断之处被闻姒重新修补好了,缝合之处看不出一点修补过的痕迹。只不过祥云暗纹不再是黑色,而变成了红色。
萧子玦望着修补之处出神,他和闻姒就好像这件衣袍一样,只是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破裂的痕迹罢了,但细看总会寻到一些已经破裂了的蛛丝马迹。
第二日,萧子玦并没有同闻姒一块出府,闻姒坐着马车一路向织娘那边去,她撩开轿帘看了看车外,表情放松了下来。
她到了丽凤翔绸缎庄的时候,织娘已经在等着她了。
她将之前修好的绣品一一拿给织娘看,织娘估好了价格后,便给了闻姒许多银票。
“姒儿,你最近很缺钱吗?是不是有什么事?”织娘感觉闻姒有些反常,担忧地问。
闻姒掩饰般地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她拉着织娘的手说,“织娘,之后我不准备再做刺绣了,所以不用再为我接活儿了。”
“怎么?那个少侯爷不准你做刺绣吗?”
“才不是。织娘,你要保重身体,不要再晚睡晚起了。”
“你是怎么了嘛?”织娘奇怪道,“你以前都不管我这些的。”
闻姒牵起织娘的手摇了摇,说:“好了,不说了,我要走了。”
织娘看着闻姒的背影若有所思,总觉得闻姒今日有些反常。
闻姒没办法告诉织娘,现在她是时候离开侯府、离开京城了。
半个时辰后,闻姒换上了一身粗布衣裳,来到了京都城的南城门,南城门这边聚集了长途马夫。闻姒方才兑了些现银,拼雇了一辆马车。
马车上除了他和车夫还有一对婆孙。老奶奶为人热情,非常健谈,说这次是带着她孙儿去江南乡下探亲的。
婆婆的孙儿是个十五岁的少年郎,生的眉清目秀,嘴巴也甜,一直“姐姐、姐姐”地喊闻姒。
老婆婆问她:“你去江南做什么?”
闻姒笑了笑:“我去江南开一间绸缎庄,买布匹绣品。”
闻姒早就想好了,离开中山候府,离开萧子玦,她就是一个自由之身。她不该被一个中山候府锁住自己的漫漫余生。她这段时间通过卖绣品存了不少银钱,等到了江南,她便兑下一家铺子,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老婆婆说闻姒年纪不大,倒是有些主意,直对她竖大拇指。等到了江南,若是闻姒支起了铺子,一定会介绍亲戚友人们去的。
就这样,一行四人朝江南出发了。
京都城愈来越远,熙熙攘攘的城市被远远甩在了身后。闻姒看着渐行渐远的京都城,感慨良多。
不知道没有她,织娘、石榴会不会难过,不知道萧子玦是不是又在发脾气。
可这些都不重要了,那些旧人、旧事从今天起就是过往云烟了,时间会抚平一切伤痕,时间也会慢慢改变一个人的习惯。
萧子玦早晚有一天会习惯没有她的日子,就像从前去适应她的存在一样。
夜幕低垂,车夫将他们拉到途中的一家客栈休息,说明日一早再启程。
闻姒今天出来得早,赶了一天的路都要把她颠散架了。于是,吃了晚饭就早早回到房间就寝了。
房门外窸窸窣窣似乎有人在说话,但却听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