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旱灾,巩昌城里一片萧条。
一直走了大半里的路程,也没有看见一处适合停留的酒楼或者饭馆。
“侯爷,咱这巩昌闹旱灾,城外的灾民没饭吃,城里做生意的酒馆没菜买,您看,都关门了。”肖尘一脸尴尬的朝着四周指了指。
“还真是啊,这场旱灾,对百姓的影响还是太大了。多亏朝廷派钦差大人来拯救百姓与水火之中,要不然,真不敢想象,巩昌城会变成什么样子。”
定西候也长长的叹息一声。
“要不,我们去府衙,让伙房弄几个菜,给侯爷打打尖?”肖尘提议。
“行。”定西候点点头。
现在,他最想知道的便是小儿子王宽的消息,到了府衙,不用自己问,对方也应该会说。
几人拐了个弯,又朝着府衙的方向走去。
府衙大院,大大小小的堆满了粮食布袋,将整个大院堵得水泄不通。
有定西候让王宽带回来的粮食,还有朝廷的赈灾粮食。
大门口,四名巩昌卫的士兵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一行十几人的巡逻队,更是在府衙外面的围墙地下来回织行。
走进大门,在粮食堆里穿行了好几个弯,众人终于来到了府衙大厅门口。
大厅里,也堆着这几十袋子粮食,让整个大厅看起来凌乱不已。
大厅的最里面,一张八仙桌上放着笔墨纸砚,府衙同知卫黎整伏在桌子上,一笔一划认真的书写着什么。
听见脚步声,卫黎抬头。
看见肖尘,又看见旁边的定西候,急忙放下手中的狼毫笔站了起来。
“钦差大人,侯爷。下官已经将整个粮食的账目清理清楚,请过目。”说着,就拿起桌上一个厚厚的册子,朝着二人递过来。
“这些粮食,应该送来的时候都有账目吧。卫同知怎会如此麻烦?”定西候笑着说道。
卫黎脸上一阵尴尬,将目光投向肖尘。
“侯爷,是这样的。”肖尘清了清嗓子,“卫同知清理的,是巩昌府之前贮备粮的账目。”
听见贮备粮三个字,定西候心中咯噔一下。
巩昌府哪里还有什么贮备粮,要不,宽儿也不会火急火燎的跑回家和自己借粮。
此刻,他们在整理储备粮的账目,这是整理宽儿的罪证么?
自己的那个儿子是个什么德行,定西候心知肚明。
可就算自己打死他,那也是侯府自己的事情。外人动他一根头发,自己心里都会不舒服,何况是搜集他的罪证。
不过,既然对方没有撕破脸皮,说明还是给了自己几分面子。
既然这样,那就好好的和他们沟通沟通,不伤和气的解决此事,才是上上策。
“巩昌少雨,土地贫瘠。每年朝廷的赋税上缴之后,储备粮应该是存不了多少。侯府有着太祖赏赐的一些土地,粮食的产量还是不错,我也是清苦出身,见不得百姓流离失所。这储备粮,就让侯府帮忙承担吧。”
定西候淡淡笑着说道。
肖尘顿时面露喜色:“侯爷真是朝廷的好侯爷,那巩昌府贮备粮的事情,以后就仰仗侯爷了。”
“好说,好说。”虽然说的云淡风轻,可定西候的心里却涌出了苦水。
这钦差,怎么还是个顺杆子爬的人,听不出来,我这只是一番客套话么?
就算是承担,我也是承担宽儿亏空的那部分,后面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侯爷真是个爽快人,快坐,快坐。”肖尘说着,开始招呼卫黎,“卫大人,将你的笔墨纸砚先收拾一下,侯爷一路舟车劳顿,还没坐下来喘口气呢。”
“是。”卫黎应了一声。
转身急忙将桌上的东西一一挪开,只是将那厚厚的账本,依旧放在了桌子上。
弯腰,用衣袖在椅子上抹了抹,肖尘满脸笑容的对定西候道:“赈灾在即,大厅里也堆满了粮食,侯爷不要介意,坐,坐下说。”
“钦差大人请。”客气了一句,定西候上前一步,坐在了椅子上。
来的时候,定西候心理还很是担心,这铁面无私的紫衣校尉,该如何对付才好。
但看着他刚才用衣袖给自己擦椅子的举动,心里的一颗石头顿时落了地。
不管是因为自己给巩昌府提供粮食,他心存感恩也罢。还是说,他对自己这个太祖亲封的侯爵心存忌惮。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他甘愿在自己面前低一等,这事情就好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