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路迅疾, 终于在十月底他们到达了颍州。这时候的颍州正是深秋,风掠过原野, 秋色连波,才刚刚到码头豆大的雨点就劈里啪啦砸下来。
白家早就知道他们要来颍州的事, 这会人和马车都已经候着了。白家在当地是名门望族, 男子大多在颍州官署担任要职, 又因颍州地理位置非同一般, 运河之上往来的南北商客都需经过此处,码头上来人来人往,即便雨天也喧嚣不减。
接连数日赶路, 楚橙身体不太吃得消,即便途中有人好生伺候着精神也不怎么好。船只渐渐靠岸,码头上的人影清晰可见, 楚橙打开窗子透透气, 好巧不巧,视线与另一条船上的男子撞上。
颍州也算人杰地灵, 美貌的女郎和公子比比皆是, 比如无疑中与楚橙目光对视的这位, 就生的一副好皮囊。
仅仅一眼, 楚橙便飞快地移开了目光,但那男子却好像意犹未尽似的,一直盯着她这边看。扬州养出来的小娘子,即便未施粉黛,也足够清新可人。更何况那双水一样的眸子,看过来时好像无形中在勾着你。
岸边人多,隔着雨幕只模糊看见一位美貌的小娘子,众人争相凑近,恨不得眼睛黏在船上似的。这时,窗子被砰的一声关起,隔绝了视线。
要下船了,陆长舟将自己的大氅披在了楚橙身上,楚橙担心他冷,便说:“夫君,我不冷的。”
未说完,陆长舟就轻轻捏住了她的后颈,甚至还带着惩罚意味,不轻不重地揉捻几下。
“颍州的男子就这样好看?才来你眼睛就长人家身上了。”陆长舟语气酸酸道。
楚橙简直冤枉,“哪里,我不过看了一眼,就一眼而已。”说罢讨好地抱紧陆长舟,“况且,颍州的男子再好看又如何,还能有我夫君好看不成?”
“油嘴滑舌。”陆长舟钳住她的下巴,俯身亲了一口,说:“我们该下船了,*T 到了白家不必紧张,一切有我。”
从船上下来,楚橙远远地看见陆长舟和白家人说了什么,紧接着就有人来请他们上马车。马车自是华贵非常,顾及天冷里面还有暖手的小炉子。楚橙在里面坐了一会,陆长舟也上来了。
马车一路行驶,穿过绵绵雨幕,只见两旁街道整齐,各类房屋商铺鳞次栉比,叫卖声混杂很是繁华。约莫行了半个时辰,白府到了。
陆长舟揽着楚橙下马车,才一落地,楚橙就头晕眼花,一头栽进男人的怀里。实在是接连赶路太累了,身体疲惫不堪。陆长舟就这么半抱着她进了府。他们才一跨进门槛,门内迎接的小厮丫鬟就都看痴了。
四周阒然无声,连迎宾客的话都忘了说。
不得不承认,陆长舟身体比以往好了许多。这么长时间的赶路,不损他身上的丝毫威仪,仍是风光霁月的清朗之态。他身着镶着金色滚边白袍,头戴金冠,辅以白玉,这样的谪仙容貌,无论男女都只怕要多看几眼。
再看他怀中的那位小娘子,亦是杨柳腰,芙蓉面,好不娇俏,两人看上去简直相配极了。
白府众人早就知道贵客上门的事,正傻傻愣着,忽听人群后头传来一阵带笑的声音,“我来晚了,你们这帮丫头也不知先把人迎进门去。”
人群中自动让出一条道来,原是白木兰到了。
白木兰三十不到的年纪,因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丹凤眼,柳叶眉,一颦一笑俱是妩媚风情,细看又觉精明,那双眸子好像随时在盘算什么似的。
她笑意盈盈上前,与陆长舟一番寒暄完,目光才落到楚橙身上,笑说:“早听闻陆小侯爷娶妻成婚,我还想能制住这人的得是什么神仙,今儿一看,可不是仙女吗?”
楚橙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脸悄悄红了,说:“表姐……也很漂亮。”
“好了,既到了这里就当成自己家,我们到正堂去说。”
且说着,几个丫鬟在前头引路,不多时就到了正堂。他们来的不早不晚,今日就是陆宛芙的冥诞了。一路上,能看见府中挂着白色经幡,不时有小沙弥走过,还能听见诵经之声。
白木兰解释说,“母亲的冥诞是每年的大事,一月前我就开始准备了。老僧是从感业寺请来的,一会你们到祠堂上柱香……”
到了正堂,楚橙被安置在一侧,有人好好伺候着。白木兰请陆长舟先去看她的父亲白煦之,楚橙原本也要跟着,但她身子实在不舒服,白木兰也略带抱歉地告诉她:“我父亲性子古怪,这几年深居简出不大见人,三奶奶的问候我肯定带到。”
楚橙便应了,临走前,陆长舟折回来,说:“我去去就回,你别多想。”
他可没忘记,这小姑娘有多小心眼,宫宴第二日就因为在自己的屋里看到一只木兰簪子,当天就丢下他跑了。陆长舟是真怕她再*T 误会什么,不得不解释一遍。
先前楚橙确实怀疑过陆长舟和白木兰的关系,毕竟传的有鼻子有眼的,他还藏着人家的木兰簪子。但后来楚橙仔细一想,陆长舟是陆宛芙和平宣帝的孩子,那与白木兰不就是亲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