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玩牌呀,房间没有扑克呀,我打电话叫前台送一副上来。”安正说着往电话机那边去,梁年环住他,说:“不玩,他就是想喝酒。”
梁年太知道他了。
两人的爷爷是旧友,那个年代的友情多铁磁,两家算是世交了,生意上也有业务往来,他们打小一起大,穿开裆裤的时候就一起满屋子撒欢地跑。
安正把杯子冲洗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听不该听,放下杯子说:“我先去冲凉,你们聊!”
林达齐扬了扬头:“别,阿正,一起坐会吧。”
林达齐看看安正,安正又看看梁年,三人以目光征求了一波意见,“轰”地一笑,安正就在椅子边坐下了。
“十二年了,真TM扑街了!她真够狠的!大佬,不是出国旅游啊,三五年啊,TMD,这是来征求我意见的吗?这TM是直接来通知我。”
林达齐是有点没顺着气,飙粗口骂骂咧咧的,又猛灌了一大杯酒。
梁年跟他一向不客气,心里有一分能说十分:“你别TM TM的,我问你,人是不是叫你一起去?人是不是给你计划上了?”
“我丫还是个处男就跟她好了,十二年就搞了她一个,顶她个肺的十二年。”林达齐是有点喝多了,这会说话已经南北方言混杂,他斟满酒跟梁年碰了下杯,又碰了安正的杯,仰头就干空了。
梁年瞄了眼林达齐裤裆,眨了眨眼,尾音上扬道:“哟呵,顶到肺?!我瞧瞧!”
然后他把安正的杯里的酒倒过来自己的杯子,把杯子转了一圈,没喝。
林达齐挑眉一脸蔫坏的笑:“来呀,比比呀。”
喝了酒说话没下限,荤话也说得没羞没臊的,本来梁年之间也不扭捏这些个。
嗐,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安正也憋着坏,说:“行啊,我去给你俩拿尺子。”
林达齐抬手指了指安正,说:“学坏还挺快!”
闹腾着又喝了些,酒瓶就见底了,还抽了好多烟,安正喝不来斋洋,上头快得很,都自己人,也不劝酒,索性换个玻璃杯倒了杯热水喝。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珍惜这种在异地坐在一起谈天说地什么都聊的状态,又在酒精和尼古丁的引导下,房间有一种烟雾缭绕的感觉,突然沉默了很久,但也许只是感觉很久其实分针只走了几个小格子罢了,梁年压着声说:“你的十二年?古诗难道就没有这十二年吗?”
然后,他把杯中酒干了。
林达齐乍一愣,他血液里还是混着酒,脑子也不太清楚,但眼睛里有两撮被醍醐灌顶后的火光,他从裤兜里摸出了手机,划开,关上,放回裤兜,看起来就是一鼓作气又毫无意义的举动。而后,再举杯,说:“杯中酒,哥们儿撤了。”
安正全程没怎么开过口,林达齐撤了后他也没说话。
梁年揉了把他的头,问“想什么了?”
安正叹了口气,仍然没说话。
梁年啄了一下他的唇,笑得特别没节操:“还不说?”
一副你要是不说,我亲到你说为止的架势。
安正清了清嗓子才说:“年哥,你有那方面的情节吗?”
“那方面是哪方面?”
梁年是真没懂,酒烧脑子得很。
“就......是不是第一次......”
安正和朱子楠在一起的时间不算长,要说没搞过也不可能,那毕竟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他说这一句话没别的,过去动的心就过去了,现在对自己过去的真性情没必要否定,没这么矫情。
但话说出来,多少就也有些别扭,刮搔了梁年的心。
梁年想都没想就说:“没有。”
安正的上下唇瓣微微翕动,也没发出声音来,梁年凑过去吻了吻他,说:“冲完凉,洗漱早点睡好不好?”
无论是那些归于平静的过往被重掀开来,还是新遭遇的迷困处境,生活的悲怆来势汹汹。
凌晨四点,酒吧才静了下来。
“听说你做到月底不做了?”
问话的是阿克,和夏彧一样都是这里的DJ。
“嗯,本来也是玩。”
“酷啊哥们儿,一直觉得你水平参加比赛拿奖没问题啊,干嘛不去?”
“都是大神,我哪里比得过,不丢那脸。”夏彧扣了帽子,拎上背包就要走,“走先了!”
阿克伸出拳头,夏彧以拳相抵,阿克说:“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搭档!”
夏彧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眼尾向下扫了个弧度,说:“会有更好的。”
真是讽刺,他想起两年多前,他离开她的时候,她也说会有更好的。
踏出门口的一瞬间,凉风习习,舒服得不成样子,没有仲夏的夜晚那么燥,没有深冬的夜晚那么刺,扑面的柔风里夹杂着刚散去的宵夜档喧嚣的香料味,不仅不违和还莫名有些搭。
他站在那里,不,他钉在那里。
她走近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