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艳回到屋里,穆星笑道:“他答应了。”
“那便好。”白艳道:“我今日必须回堂子了,出来了三四日,你那名声又传了出去,姆妈指不定以为我跑了呢。”
攥住穆星的手,她低声道:“有时候我还真想直接跟着你跑了。”
“说什么傻话。”伸手摸了摸她的鬓发,穆星说:“总有一天,我们会名正言顺地站到太阳下。”
靠在她的手上蹭了蹭,白艳点点头:“嗯,我等着这一天。”
到了下午,白艳便告辞回了堂子,奶奶只当她是要回去准备同穆星去桐花的东西,还百般叮嘱她一定要与父母说明白,不能让父母担心。
白艳自然答应。
回到堂子里,鸨.母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先是痛骂了“穆三公子”一顿,又骂白艳一去几天不回。她骂的难听,可白艳心中欢喜,只当耳旁风。
待第二日一张署名“王少爷”的局票传到堂子里,白艳出去独在咖啡厅里坐了半日,回来鸨.母就马上见风使舵转了口风,只差没把她供起来了。
鸨.母一阵嘱咐:“绯华那丫头,前两天就跟着张校长去出差去了,明日才回来。我看这样子,只怕也是跟绯莲一样要‘嫁’出去。她是赔钱货,以后这堂子里的大先生,也就只有你和绯兰他们几个能撑门面了,你又是个拔尖儿的…”
这堂子里的身价地位,说出去不过是个笑话,却是大小先生们以此自矜的唯一凭仗。哪怕知道不过是泡影一捧,却依然趋之若鹜。
白艳从前听到这种“鼓励”只觉得悲凉可笑,如今落进耳朵里,只如听过耳清风,惊不起半分涟漪。
到第三日,白艳本还想等绯华回来说几句话,不料王梦维一早就亲自到钰花书寓来交钱接人。
鸨.母喜滋滋地收了一千块的包身钱,便急着催白艳走。不好耽误人家时间,白艳只得上车走了。然而到了约定好的河口,又等了好一会儿,才远远地看到穆家的车过来。
原来为着不受拘束,穆星在半路上突然耍赖撒泼,把穆夫人非要她带着的丫鬟佣人都送了回去,自己又颠颠地带着浮光拉着宋叔一路轻装上阵赶过来。
刚到河口,她就忙忙地叫:“晚儿快上船快上船,一会儿我娘得带着人杀过来,咱们快走!”
当着王梦维的面,白艳不好说什么,只是嘴角忍不住地往上弯。
宋叔和浮光手忙脚乱搬行李上船,穆星还不太好走路,被白艳扶着蹦上船,靠在包下的船甲上冲王梦维挥手:“谢谢啦,老王!”
“可去你的吧!磨人精!”王梦维骂了一句,又道:“玩的开心点!”
穆星大喊:“怎么会不开心!”迎着江风,她被灌了一嘴水腥味,呛得想咳嗽。白艳忙给她拍背。
而在船身的遮掩之下,穆星一边咳嗽,一边悄悄握住了白艳的手。清晨的阳光洒在身上,直烫到心尖上。
有你在,怎么都会开心。
第六十六章
晨雾未散尽,河面上烟波浩渺,船桨打下,激起一片片浪花,粼粼地映着金光。
穆星同白艳还很兴奋,在船舱里坐腻了,便靠到甲板上透气,聊着桐花镇。
桐花镇与闻江相距不算远。
它被闻江包含,夹在北方的刚烈和江南的温柔之间。烈的是老酒,柔的是小荷;握锄头的手筋骨遒劲刚似铁,捻绣针的指纤细灵动巧如蝶。
仿佛连江风也是热情而轻缓的结合体。
穆星说:“小时候那会儿,我最喜欢和姑母她们一起回来。那时候还不兴什么电影,城里虽然热闹,到底是玩腻了。我们便天天想着来桐花镇,可以钓虾子,捉鱼…”
她细细地讲着怎么在河边上堵口挖坑,放水捉鱼。白艳从未听过这样的玩法,更从未有过如此玩的心思,自然听的十分有趣。
穆星见白艳听得高兴,恨不能马上夸海口要带她抓住一江的鱼。可转念想到自己的腰伤未好,她又不禁叹口气:“可惜现在是不能带你这么去玩了。”否则不是来此处养伤,倒是来自残了。
伸手替她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而后,白艳笑道:“急什么,咱们有的是时间。这次玩不了,还有下次。”
穆星接着她的话说:“也是,就算下次不行,还有明年,后年…一直等到咱们都老了,皱巴着脸,再一起杵着拐杖到那河边去。你就坐在岸边帮我拿着拐,我晃悠悠地去刨土,一边刨还要一边喊,‘哎哟,我这老花镜上溅泥点儿了!’…”
听她越说越没谱,白艳笑着拍了一下她比划的手,道:“说什么呢,只怕到那会儿,不等你晃到河边,你这老腰就不行了。”
听白艳说到腰,穆星没由来地想到此前唐钰同她说的,那群人对她的腰的猜想。她一时不知脑子哪儿一抽,突然反手握住白艳的手,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我的腰到底行不行,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耳畔江风呼啸,鬓发纷飞,裹着穆星沉沉含笑的嗓音,转着旋儿地钻进耳窝里,激起一片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