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盒子都涂脸上了呢,所以才好这么快。”陈砚松顺势挽起崔锁儿的胳膊,往上房走去,问道:“王爷今儿怎样了?”
崔锁儿摆摆手,愁眉苦脸,手摸了下自己的下颌:“快甭提了,今儿杜老替他往出拔那只成熟了的蛊虫,用刀片子割了条好大的口子,流了一滩血,那血臭烘烘的,有股子腥味儿,早年间听闻宫里这阴毒玩意儿多,但没见过,今儿咱家总算开眼了,就指甲盖那么点大的虫子,他娘的有须有尾,背上还有瓢虫似的花纹,忒渗人了,得亏王爷年富力强,就跟关二爷刮骨疗伤似的,由着杜老割肉取虫,愣是没吭一声,跟前伺候的小子吓得两条打颤,嗷地叫了声,竟昏死过去了。”
听崔锁儿这般绘声绘色的描述,陈砚松仿佛亲眼见了般,忙双手合十,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笑道:“得亏佛祖保佑,若是王爷出点事,咱们这伙人的头全都得填进去。”
崔锁儿手背拍了下男人的胸口:“这还得多亏你举荐有功,杜朝义那老家伙脾气不行,还真是个有本事的,等着吧,回头王爷必定重重地赏你。”
二人说话间,就进了花厅。
陈砚松一跨进门槛,就看见让他怒不可遏的事。
玉珠这会子下半身蜷缩在太师椅里,上半身枕在吴十三的腿上,她的手居然搭在吴十三的那个位置,而那吴十三轻抚着玉珠的头发,深情款款地望着熟睡的女人。
陈砚松朝吴十三喝骂:“好个色胆包天登徒子,你对我老婆做什么呢!”
吴十三瞪起眼,回骂:“好个不要脸的孙子,她是谁老婆,有种你再说一遍!”
陈砚松愣住,他着实不好说,方才竟忽然忘记已经同玉珠和离的事,嘴没经脑子,说出那话。这几天前前后后的憋屈挨打,已经将他弄崩溃了,他索性破罐子破摔,“若不是你勾引,她现在还是我老婆!我哪儿说错了?你敢说你没对她起过歹心?”
吴十三翻了个白眼,嗤笑:“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洛阳城的城墙加起来都没你脸皮厚,到底是我勾引她在先?还是你卖她在先?”
屋里顿时剑拔弩张了起来。
这时,熟睡的玉珠被吵骂声闹醒,揉了下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哼道:“怎么了?”
“没事。”吴十三轻抚着女人的胳膊,安抚她。
玉珠感觉不太对劲儿,瞧见前方的陈砚松脸色难看的吓人,问:“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陈砚松甩了下袖子,扭过脸不去看。
崔锁儿抿嘴一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摆摆手,劝和:“都是一家人,床头打架床尾和,瞧把小袁夫人都给闹醒了。”
说话间,崔锁儿自顾自地撩起珠帘子,走进内间,坐到八仙桌的上座,略抬眸瞅了眼,那“一家人”神色各异,互瞪着对方,虽没再吵,但眼神仿佛要吃人似的,成双结对的那俩手牵着手走过来,相依坐到八仙桌左边,落单的那个阴沉着脸,闷闷地坐到八仙桌右边。
崔锁儿挑眉一笑,扫了眼桌面,拿起勺子,从炖盅里舀了勺汤,滋溜声饮尽,试图抹过去这尴尬,“想必这是太湖石斑鱼的肝儿熬成的汤吧,嗯,里头搁了酒、姜汁……”崔锁儿笑看向陈砚松,“要说还是老弟你会享受,咱们王爷虽说是天潢贵胄,可打小在军营里厮混,偏爱吃那些个肥鸡大鸭子,上年一个地方官晓得后,特特用掺了人参的高粱米养了几百只,巴巴儿地送来,这不,主子爷吃高兴了,顺便给这人升了升官儿。”
陈砚松忙给崔锁儿倒了杯酒,笑道:“那还得是公公您照应着,又在王爷跟前美言了几句,才有那人的造化。公公若是喜欢这汤,我便将炖汤的庖厨送您。”
“呦。”崔锁儿拍了拍陈砚松的手,“又要老弟你割爱了。”
陈砚松笑道:“您这是哪里话说得,那厨子去府上伺候您,是他的造化。”
崔锁儿眉梢一挑:“知道你孝顺,说起来你做生意起早贪黑也是辛苦得很,我素来是心疼的,听闻那坐贾税高得不像话,旁人我不管,怎么着也要照应照应你,想法子给老弟你减上三成哪。”
陈砚松听见这话,惊喜之色溢于言表:“哎呦,小弟以后全仰仗大哥提携了啊。”
吴十三实在是反感这种饭桌上的打官腔,他携玉珠站起来,深深地给崔锁儿行了一礼,恭敬道:“今日多谢公公相救了。”
崔锁儿眼皮抬了下,往下按了按手,示意吴十三坐下,他夹了筷子蟹肉小饺,笑道:“吴先生是聪明人,既能参透咱家话里的玄机,看来是命不该绝,都是熟人,这么客气倒显得生分了,坐。”
吴十三坐下后,轻握住玉珠的手,用眼神示意她莫要担心,随后,吴十三直视崔锁儿,皱眉道:“公公,我是个粗人,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花肠子,我就请问您一句,您可是魏王府的人,为何要放走我和玉珠?于您有什么好处,你难道不怕王爷责怪?”
“吴爷还挺会问的。”崔锁儿筷子点着桌面,笑吟吟道:“事儿呢,原本很简单,乃二男争一女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