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从前在侯府,沈梨在她面前根本抬不起头来,吩咐什么也不敢说半个“不”字,如今竟可以以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跟她说话!
但她记着今日来的目的,咬唇忍了下来。
很快沈梨便发现,沈念筱来王府,从见到她一直到现在,除了与她说些毫无关系生拉硬挤的家常外,竟什么都没做。
沈梨很惊奇,这不是永昌侯府会做的事,单纯让沈念筱来王府与她拉关系?
沈念筱好像也知道自己的话题不好找,多是在说老夫人和柳姨娘的事。
这是沈梨在永昌侯府最关心的两个人。
“祖母的身子已经好多了,她时常念着你,但也跟父亲和母亲说了,过两日就准备启程去澍水,可能要长住。”
“柳姨娘她、她的身子到了夏日本也无什么大碍,母亲让你不要担心,还说,你可以多回侯府走动看看柳姨娘。”
沈梨听到这,轻轻笑了一声。
她这一声让沈念筱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打了脸,叫她藏在袖里的手又忍不住捏紧了帕子。
然后她便听沈梨轻声慢语道:“过去我在侯府要见姨娘一面需向母亲三请四请,甚至搬出祖母来,如今竟能得母亲这么一句话,真是叫我意外。”
明明沈梨神色清清淡淡的,也未说什么过分的话,却叫沈念筱越发如坐针毡,她现在只想赶紧把自己的事办了,不欲再在这儿多待。
日后若是母亲所谋能成,她自然能被迎进王府,哪怕是妾室也是耀王的贵妾。
只要她到时抓住王爷的心,她便要看看沈梨还有没有这幅悠闲模样。
若是所谋不成……今日这事也得做了。
她的亲事不成,也要扰得沈梨不得安宁!
于是又过了半刻钟,沈念筱起身告辞,对沈梨道:“既然三姐过得好母亲也就放心了,我不好多打扰,这便回去了。”
沈梨看着她的模样,什么也没说,只唤来了林管家,吩咐:“将四小姐送回府吧。”
林管家应下,沈念筱便跟在他身后出了屋子。
沈梨走到屋门口,静静看着她的背影走远,突然叫来了红羚:“你暗中跟着,直到她回到侯府,看看她都做了什么,不论做什么都不用出手,回来告诉我便是。”
红羚一般都会在沈梨周围待着保护她,有时候是暗处有时候是明处,但沈梨还从没吩咐她做过什么。
领了话,红羚点头:“是,王妃。”
然后她便几步跃上树,遥遥跟着林管家和沈念筱走了。
沈梨没再久待,回了东苑的屋里,她随手拿过昨晚放在一旁的绣筐,坐在软榻上接着绣要给陆陵天的荷包。
屋子里摆着冰盆,夏日尚可忍耐。
沈梨没来由想起过去在永昌侯府,每到夏日她便会觉有些难捱。
在老夫人院中时尚还好,待她搬去小院后别说冰盆了,不到最炙热的炎夏,赵氏连冰镇过的水都不会给她院里送。
她便只能生生挨着,直到夏日过去。
是以那个时候沈梨最不喜欢的便是夏季,冬日还尚可多穿衣多盖被,夏日没有冰,当真是堪比酷刑。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离开永昌侯府不过数月,那些日子却好像已经离她很远了。
大抵是如今的生活太明艳了吧,总会慢慢掩盖过去的一些阴霾。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红羚回来了,她附在沈梨的耳边说了几句话,沈梨平静地敛眸,眼里神色有些冷,吩咐道:“先将东西搜出来收着。”
-
这日傍晚陆陵天从兵部回来后,用过晚膳,沈梨便与他说了沈念筱来过王府一事。
陆陵天听后冷冷嗤笑一声:“看来你那主母已经偏执的没了章法可言,也就只能想出祸水东引这么个拙计了。”
彼时他牵着沈梨在王府里散步,月华浅浅如霜,夏日蝉鸣此起彼伏的喧嚣。
走过架在湖心上的石桥,陆陵天又看向身边的小姑娘问:“可要我来处理这事?”
沈梨轻轻弯了一下眉眼,摇摇头:“只是小事,不需长云哥哥来。”
陆陵天微微颔首,又露出一点笑意,给了小姑娘一个好消息:“你如今已经封了县主,柳姨娘出府的时机也到了。”
沈梨眼睛一亮:“真的?”
男人见她高兴,摸摸她的头:“长云哥哥何时骗过你。”
说完他突然神色一顿,沈梨也眯着眼睛看过来。
前几日刚从书房搬回寝屋的陆陵天轻咳一声,学了前不久去东宫找人算账时陆怀信教给他的万能法则,二话不说先认错:“我错了夫人。”
沈梨“扑哧”一声,笑倒进他的怀里。
不过她是真的很开心,姨娘能离开永昌侯府,她日后便真的没什么烦忧了。
柳姨娘这妾本也是当时家道中落后永昌侯贪慕她的美貌强纳的,生下沈梨后她便一门心思放在了女儿身上,对这个侯府从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