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昭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正看到‘程府’两个大字,不知不觉间, 他们居然已经走到了程府大门。
程初静静看着这座宅子, 眼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片刻后, 他眼里的暗涌慢慢归于平静,他低声道:“我们走吧。”
他刚走了两步, 忽然被徐若昭拉住, 她看着他的双眸, 眼里一片清明:“别急,我们进去看看吧。”她语气轻快地说,“我很想知道,阿初长大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十多年过去,这座宅子仍然保留着原来的样子,不知出于什么缘故,这座宅子既没有搬进来新的住客,也没有拆除重建。
正门来往都是人,他们从后墙翻了进去。
水闵在墙下道:“主人,我在这里守着。”
徐若昭和程初进了程府。程府里面也还保留着原来的样子,但院子里生出了大片大片的杂草,经过多年雨水的冲刷,院子的血迹早已消失不见,但梁柱上,窗台上,这座府邸的每一个角落都还残留着那场暴行下的痕迹。
这些痕迹甚至已经彻底印在了上面,任由无数雨水冲刷也洗不掉。
徐若昭静静陪着程初走过程府的每一个角落,在一座院子前,程初忽然停下脚步,他回头朝她露出一个清浅得几乎不存在的笑,“我小时候就住在这儿。”
徐若昭也朝他笑:“那你愿不愿意带我去看看。”
程初轻轻道:“好啊。”
徐若昭跟着程初走进了院子,程初的院子很干净。
程初带着她走到了房间里,“这是我的房间。”
这个房间很大,但并不空旷,徐若昭能看出,程初的父母很精心地装扮了这个房间,一扇扇屏风映入她的眼帘,精致的摆件放在房间里每一个角落,墙上挂着名贵的山水画,房间里处处体现了程初父母对他的用心。
这些东西居然还能保留在原处。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程初淡淡道:“死人的东西,他们怎么敢要。”
徐若昭环视了一圈,看见桌子上摆放着一幅字帖,她问:“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程初侧目看她,神情温柔:“这里的东西你都可以看。”
徐若昭走过去,拾起桌上的那本字帖,那应该是程初的笔迹,看着有些稚嫩,但已经有模有样,初见风采。
“写得真好。”徐若昭说,“我可以带走吗?”
程初愣了,他掩下眉,轻声问:“带走它做什么?”
徐若昭轻咳一声:“那什么,很遗憾没有参与你的小时候,当不了你名正言顺的姐姐,所以如果能将它留下,四舍五入也算是参与了。”
程初静静看着她:“余生还很漫长,你过去的那两百年也未曾有我的参与,于我而言,同样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情。”他说,“但没关系,我知道余生你都会在的,是吗?昭昭。”
他的目光干净透彻,看着她时眼珠黑白分明,没有一丝杂质,让她的心跳无意识加快了几分,她呐呐道:“那,谢谢?”
程初眼里浮现几分笑意:“不客气。”
徐若昭收好字帖,程初温声道:“我们走吧。”
他的目光沉静,似乎不再因为过去的事缅怀伤情,徐若昭轻声道:“好。”
他们离开程府之后,没有多做停留,立刻朝孟府的方向走去,路上经过茶馆,听见里面的说书先生正在高谈阔论:“说起这个盗尸之贼,大家对他的来历那是众说纷纭,有说那是南望城第六任城主赵素的爱人,盗走尸首只为和赵素继续厮守,但在下认为,那分明就是赵素的私生子嘛!”他抑扬顿挫道,“你们瞧瞧这眉眼,和赵素至少有三分相似,定是赵家人无疑!”
有人提出质疑:“既然他是赵家人,何必费那么大劲将尸体盗走?”
“就是,再说了,谁不知道赵素城主在世时一心为民,从未婚嫁,怎么可能忽然多出一个儿子。”
“所以才说这是私生子。”说书先生有理有据道:“正因为是私生子,不得赵家人承认,心里惦念娘亲却不得相见,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不然你们说说,这盗尸之人为何要偷走赵素城主的尸体?又为何偏偏与赵素城主长得如此相像?”
程初冷笑了一声。
担心他气急之下冲上去将说书先生打一顿,徐若昭连忙拉着他快步从茶馆走过,边走边转移话题:“也不知道你的画像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你的名字九星派的人和赵小姐都知道了,万一也被泄露了出去,恐怕赵家对你的抓捕会更严。”
程初不以为意道:“应该是我盗走尸体时,被墓室里的留影石记录了下来。”
徐若昭蹙眉:“怪不得清楚你的长相,却不清楚你的名字。”她说,“幸好在南望城时,你出门的时间不多,能将你的长相和名字对上之人更是少之又少,否则,恐怕你的名字也会暴露出去。”
虽然‘徐初’是个假名,但若是顺藤摸瓜摸到她头上,她若是想出门,也会变得艰难起来。
程初没有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