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
周子衿一回到公寓就看见女鬼一样脸色苍白的骆荧提着扳手光脚站在地砖上。她看起来很差劲,面目疲惫,眼睛红肿,泪水泛涨,脆弱得好像风一吹就能倒下。
咣当一声,冰冷的金属扳手掉在地上,声势浩大。骆荧仍然处于呆滞的状态中,连一句你回来了都说不出口。
穿上鞋再出来,好吗?周子衿皱了皱眉,把带给她的热粥随手放在一边,几步并过去揽住她的腰以一个轻松的姿势夹抱起来放在床上。周子衿一只腿支在骆荧两股之间,他稍稍弯腰,任由骆荧拽着。
骆荧的手揪住他那件深蓝色西装的衣领,她把头埋进去,不肯松开手,终于说出了像是留守在家的小狗等到主人的第一句话:你回来啦。声音孱弱单薄,不复平日的生机,像株缺了几天水的绿植,枝叶都蔫了。
周子衿沉默,感觉到怀里缩成一团的人止不住地发抖,迟疑了片刻,终于把她捞在怀里抱得更紧,手抚在她后脑上,低声应着:嗯。过了一会他感觉到骆荧的颤抖平复下来,才又试着开口:你的生理期是到了吗?给你带了粥,想喝点吗?
骆荧摇头,瓮声瓮气道:抱抱我。
她需要拥抱,需要热的体温,需要确定的关系,需要被爱。
周子衿顺势坐在她身边,按着她的背一下一下地摸着。骆荧温和、驯顺,像只毛茸茸的哺乳动物,血肉热暖,不露利齿。
湿润的空气静静流淌,时钟的秒针转了两圈,有人把手里的课本来来回回翻了三页,有飞机起飞,也有飞机落地,有人从十八层高楼坠亡,也有人从病床上起身,陈旧的、新鲜的生命都有来去,这个世界的运作绝不因这个动作停止一瞬。而周子衿却静止了,他动作僵硬,怀里是他确定拥有的一只小狗,无论是股市还是家庭闹剧,在此刻都没有骆荧的呼吸来得真实,他无比确认在这两分钟里他的脑子里除了骆荧什么都没有,周子衿的神经变得非常、非常迟钝,他变成他最不齿的那种呆子,一心一意地看着自己能触碰到的唯一一人。
我要喝粥了。骆荧放开他,抬起头看着他,梨籽一样的黑眸里润着光。
周子衿却突然掐着骆荧的脸急迫地亲她,直到把她按在床上,口腔里隐隐约约碳酸汽水的甜味都被他舔吸走,在空气里吮出暧昧的啧啧水声,周子衿随即跟骆荧的嘴唇分开,骆荧的脸色总算没那么白了,由于缺氧涨得镀上淡淡的粉,她不安而茫然地抿了抿嘴巴,大概是知道犯错了。
又喝可乐?周子衿眉目淡淡。
下次不了。骆荧小声咕哝。心里腹诽,还不是因为你不在?
周子衿拉着她起来,从鞋柜里又拿了双拖鞋给她,粥还算热,骆荧小口小口地喝掉。周子衿捡起客厅里的扳手一阵语塞,听完骆荧讲的前因后果更是对她的脑回路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