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in见缝插针道:“舒小姐,你看到了,我的身体很正常。”他的眼神在池舟身上逡巡了一圈,意有所指道:“把我关在医院里的人才是不正常的。”
这种局面要怎么办,看起来是兄弟吵架,又不是普通的兄弟吵架。池舟通常不跟人吵,他总是冷静地听你说完然后来一句,“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吗”往往让想吵架的一方感到很没有面子,随之而来的挫败感会让人产生一种动手的冲动,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动起手来没人会是池舟的对手。
舒海灵寻思着再让Rain说下去很有可能会被暴打,池舟如今不用自己动手,面前的四个青年哪个都能轻易压制住小鸡仔似的Rain。
她思考了一下,说:“ 这里人太多了,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对话吧。”
没等她找到地方,四个青年已经把Rain抬上了车,汽车一经发动,绝尘而去,留给舒海灵一嘴呼啸的尾气。
“......”
池舟替她理了理头发,很有耐心地问:“爆炒猪肝怎么样?我不太爱吃甜口。”
“......”现在是谈论这个话题的时候吗!难道不应该解释一下刚才看起来就很hei社会的举动吗?
“先上车吧。”
池舟给她系好了安全带,像是在思考要从哪里开始说起,过了半天才道:“我和他之间产生了一点误会。”
“所以说Rain确实是你的弟弟?”
池舟不情愿地点了下头,然后去看舒海灵的反应。
舒海灵的反应是:“原来你也有亲人。”
池舟语气微顿,“那你以为我是怎么生出来的?”
她真心实意地说:“自体受精或者无性繁殖?”主要是他变态的气质已经超脱了人类的范畴。
池舟:“......”他又不是植物。
第二十七章
汽车平稳地行驶在高速公路上, 车厢里响起池舟平静的声音。
“我长到十三岁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兄弟......”
陌生的女人闯入了他的家中,不由分说地砸家里的东西,电视机、水壶、茶杯, 视线里能看到的每一件物体都成了女人的发泄对象, 满室狼藉里,女人厉声诘问母亲, 为什么要破坏别人的家庭, 为什么要抢走不属于自己的男人。
池舟只听母亲提过一次父亲, 说他们是彼此的初恋, 在最爱的时刻生下了他,遗憾没能长长久久地走下去。母亲是个温婉而含蓄的女人,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却藏着深沉的眷念, 她活得很纯粹,压根儿没想过深爱的男人会欺骗自己。
那个男人在家里的安排下娶妻生子,却又不愿放开母亲, 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两边的平衡,直到有一天被他的妻子发现。
男人跟家里闹僵了,执意要和妻子离婚另娶母亲, 知道真相的母亲却不愿再见他, 那一年,他们母子俩来来回回搬了四五次家,却都没能摆脱男人的纠缠, 也没能摆脱男人妻子的纠缠。
再次见面的时候,男人的妻子带上了自己的儿子, 比池舟小两岁, 却早已懂得是非对错, 当着自己父亲的面从他们家二楼摔了下来。
说到这里, 池舟微微停顿了一下,声音依然没有什么起伏:“他说是我动手推他的。”
原来Rain的腿伤是这样来的。
“后来我们母子就搬到C市来了,这里并不属于男人的势力范围,他事业上又遇到了一点麻烦,分/身乏术,久而久之也就不再寻找我们。”池舟空出一只手来揉了揉舒海灵的头发,“听困了吗?”
她摇摇头,依然沉浸在池舟堪比电视剧的狗血身世里,余光瞥见侧前方闪过一辆炫酷的跑车,几乎是擦着他们的车身飞驰而过,吓得坐着身子:“你专心开车!看前面不要看我!”
“我的车技还可以。”池舟真诚地说着,顺便打了个方向盘,舒海灵整个身子都朝着驾驶座的方向倒去。
“头不要靠在车窗上,撞到玻璃上脑袋疼。”
舒海灵脑袋确实挺疼的,她就不该坐在池舟的车上听他聊过去的事情,这家伙嘴上不在意语气也平平淡淡的,幼稚的举动却泄露了他内心的烦躁。
车子停靠在一家药店边上,下车之前,池舟对她说:“池小雨的精神出了一点问题,医生判断他可能会出现应激性的攻击行为,你不要和他接触。”
舒海灵愣了一下,不是因为Rain的病症,而是终于搞明白了一件事。
“所以你刚刚抱我的时候在发抖。”她的语气有点不确定:“你在害怕? ”
池舟背着光,深刻的五官轮廓因为模糊了边界而显得柔和不少,这一次,她看清了他眼里的担忧和后怕,像是真情流露。
他说:“嗯,我很害怕。”
天不怕地不怕的池舟害怕舒海灵会受伤。
路边种了几棵樟树,枝干挺拔,叶片浓密,舒海灵一个人坐在树荫下发呆,第一次觉得现实比想象中更加虚幻荒谬,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