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流淌在皮肤上的感觉,生命渐渐流逝的感觉,让韩颂之在某一瞬间忘记了所有的痛苦,甚至些许愉悦。
当理智清醒时,他去找了心理医生。
他开始按时按点吃药,自/残频率逐渐降低。可是药似乎是另外一种依赖剂,他越吃越多,直到达到最高可摄入药量。
直到第三年冬至。
星月酒店免费提供水饺,他吃了一碗,热腾腾的。紧接着,他跟着客人们来到天台看了一场烟花。
绚烂的烟花绽放在天空的那一刹,他有些恍惚。
那一年,他大四。
那一天,他在雪地里站着,雪花漫天飞扬,落在他的眼睫上。
他拒绝了宁溪的结婚提议,虽然明知和宁溪结婚可以利益最大化。
他怀疑自己疯了。
每一步都是为了利益在走,可偏偏最后一步......在大部分人眼里,他大概是错得离谱。
走在雪地里,一双暖和的手从背后捂住了他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池矜月变了一个恶毒老巫婆的音调,听起来奇奇怪怪却又可可爱爱。
“这位小朋友不开心哦,不开心的小朋友就会被老巫婆抓住,然后吃掉......”
池矜月话还没说完,韩颂之轻而易举地从她的禁锢里脱身,反手轻轻抱住她,脑袋低垂着,快要搭在她的肩上。
像是感知到什么,池矜月没说话,只努力踮起脚尖,手穿过他的腰身落在他细碎柔软的黑发上。
过了很久,韩颂之的情绪缓过来。
他向池矜月解释了关于对赌协议的事情,池矜月放开和他紧握着的手,去街角的便利店买了一根仙女棒和一个打火机。
仙女棒点燃,池矜月跑到一盏路灯下,笑得明媚肆意。
“韩颂之,我永远会为你放烟花,永远是你的头号支持者,”她手腕弯折比了一个大大的爱心:
“就像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一样。”
雪花落在她的黑发上,她的眼睛晶晶亮亮像是晕了那漫天星河。
在那一刻,明媚的少女便永远地住进了那双淡漠的桃花眸中。
天台上,人潮人海中,韩颂之仿佛又看见了那一抹身影。
她穿着浅色外套,眉眼弯弯像是天边的月亮。她就站在那儿,向他伸手,言语带笑:
“你怎么才来呀,我等你好久了。”
像是磁石一般,韩颂之不可控制地向她靠近。
“来了。”他喃喃道,唇角不自觉勾出一抹笑意。
即将追上那抹身影时,一个人拉住他的手。韩颂之彻底清醒过来,他垂眸,看见脚底是万丈深渊,只差一步。
前方又哪有什么身影,不过是一片虚无。
可此时,韩颂之没有庆幸,甚至有些责怪那人拉住了他。
韩颂之知道,他病又严重了。
细细碎碎的情绪汹涌着扑向他,可这次他选择不反抗。
“小月亮,好想你啊,”烟花映在眼底,在那一刻,似乎有泪珠坠落:“真的,真的很想你。”
回到雾青湾后,韩颂之像往常一样吃了药。
视线落在书桌上的那个相框上。
其实池矜月没留下什么东西,左右不过两件,那个破碎的相框,和那一条缝缝补补的围巾。
盯着那个相框良久,韩颂之突然笑了。
池矜月还有一件遗物。
是他。
看着手臂上的那些刀痕,韩颂之突然间觉得有些累。
2017年12月24日,平安夜,他买了两块墓地。
也是在那一刻,三年内他第一次觉得解脱。
三年的时间说长也不算长,但说短真的也不短。三年间,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
池矜月走后的第一年,韩颂之似乎是放过林沐了,各大媒体又重新出现了林沐的身影。
第二年,据某著名营销号爆料,林沐和某神秘女子幽会。第三年的圣诞节那天,林沐在微博发了张结婚证的照片。
全网失恋,很多营销号想要扒出和林沐结婚的女子是哪位,可惜林沐将他夫人保护得很好,半点信息也扒不出来。
跨年那一天,海花奖颁奖典礼正常举行。
海花奖是歌坛极具重量的奖项,林沐作为最有希望获奖的歌手,入场走红毯时便被镁光灯围绕,反反复复地问了很多问题。
池矜月在F国正好有时间,也挑挑拣拣地看了几个采访。
采访中,林沐留着细碎的黑发,笑得温柔又平和,状态比她在的时候还要好。
看来陈胜带人带得挺不错的。
最后海花奖果真花落林沐。
颁奖典礼上,他穿着一袭白色西装,手里捧着一大束包装精致的花。
他笑着看向镜头,眸中尽是温柔平和,他深深鞠了一躬,眼尾泛红却看不清一丝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