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甚至从来都不正眼看自己一眼。李桃扇真不明白自己差在哪里。扭过头看见柳知意一脸淡笑,李桃扇觉得有些尴尬,哼了一声道:“林夫子不教我,不也没教你吗?有什么好高兴的。”
“我不想学啊。你很想学,我看出来了。”柳知意呵呵一笑。气得李桃扇要冒烟了。平时曹雪柔都能过来帮忙说几句话的,可今天曹雪柔懒懒不动弹,李桃扇失道寡助,就更没劲头跟柳知意较劲了
另一边,李清婳进了林揽熙的茶室。令她讶异的是,那茶室淡雅而温馨,并没有天子的高不可攀。绕过紫檀木镜心屏风,便是宽敞的房间。当中一个紫铜香炉,靠墙是黄梨木雕花案椅,墙上悬着十二把泥金真丝竹扇,靠窗是一架真正的焦尾古琴。
林揽熙此刻正坐在古琴旁,微微闭着双目,往日眼眸中的跋扈与魅惑被敛起,竟有一种亲近平和之感。
李清婳呆呆站在那。恍惚间觉得,他似乎与在惠光书院时完全不一样了。从前他不过是个少年,但现在他似乎已经像个大人一样,让人觉得踏实。
想起他在李府断案时的场景,李清婳便愈发佩服。站在人群中侃侃而谈,让所有人为之叹服,是一种很厉害的本事呀。
就在这会,林揽熙忽然睁开了双眸,瞧见门前怯懦的少女。他的唇瓣不自觉向上微微扯动,但很快又收敛起,摆摆手道:“坐下。”
李清婳微微颔首,走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她很意外的发现,自己并没有之前那么畏惧他了。
但林揽熙并未跟她说话,只是把护甲缠好,而后抚起了琴。依然是那曲《风雅》,可与方才课上的那一曲完全不同。
如果说课上的林揽熙琴艺纯熟,那么此刻的林揽熙便是与琴融为了一体。李清婳呆呆看着他,终于明白为何他对自己的琴艺如此的不满意,也明白了原来平时授课的他还尚未倾尽全力。
此刻的林揽熙与昨日断案的林揽熙一样,似乎都在熠熠发光。他骨节鲜明的手指在琴弦上翻转跳跃,将一曲《风雅》弹奏得如泣如诉。
李清婳仿佛看见了一位文人从寒窗苦读到一举成名天下知,再到最后失意落魄,幽居草屋的波澜一生。她的心随着他的琴声,随着这位文人的命运而起伏着。
最后,是重重的尾音,是那位文人在临死之前的沉重叹息,是对彼时权贵的不满,是对自己一生故事的回味。
李清婳彻底呆住了。
林揽熙亦是要好久才能从情绪中抽离出来。如他曾说过的那样,弹琴,是一件极耗费情绪的事。但为了她,这一切都值得。
抬眸看见李清婳呆呆傻傻的样子,林揽熙忍不住想笑。
李清婳也不吝夸奖,一双眼闪着星星,“林夫子可真厉害啊。”
“是吧。”林揽熙颇为得意,心里比吃了蜜糖还要甜。“你想学?”
李清婳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正中林揽熙的下怀。“为了明年的考试?”
“嗯。”李清婳再次点点头。
“嗯。”林揽熙心里对老头子生了几分感激,甚至对李贵妃也有些感激,随后尽量装出淡然的样子道:“那这样吧,以后每堂琴艺课之后你都来茶室,我单独教你半个时辰。”
“真的吗?”李清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那样的话,其他人?”
“我是看你天资聪颖才肯教你。你要是不想学,便罢了。”林揽熙摆出嫌弃的样子。可一颗心却提得老高,唯恐李清婳拒绝。
他可再想不出旁的法子了。为了眼前的小妖孽,林揽熙不知判了多少奏折,查了多少案子。为着自己主持女子科举一事,皇帝说既然如此,为显公平,便连男子科举也一道主持。另外,有关科举的折子和案子,都要林揽熙管。
……
林揽熙觉得追个媳妇真不容易。
好在在读书学琴之事上,李清婳总不会让人失望。“既然夫子抬爱,清婳一定勤加练习。”李清婳信誓旦旦地表着决心。
林揽熙满怀安慰,决定回去给老头子好好磕个头,脸上却神色平淡道:“来吧,先用块点心,时辰尚早。”
李清婳想起自己曾在他面前饿肚子的事……脸色一阵赧然。
林揽熙却恍若想不起来,淡淡抿了口熟水。这日子真好过啊,即便想到晚上还有一堆奏折等着自己。
外头,李桃扇故意从茶室门口走了一圈。林揽熙的茶室一向外人不得进,又有屏风挡在门口,所以正常看不着什么。但李桃扇故意找了角度,还是能瞧见屋里李清婳坐在那吃点心的场景。
那点心自然也不是寻常的点心。李桃扇记得那五色点心是御膳房今年研制的新品,一口下去,能吃着五种不同的味道。她上回在李贵妃的佑华殿曾经吃着过一回,可也只有一块而已。那点心精致难得,又要用蟹籽作为主料,很是贵重。
李桃扇咽了咽口水,嫉妒地跟身边的曹雪柔道:“你看见没有?我那婳婳姐在林夫子的茶室里吃点心呢。她怎么那么大脸啊,那是夫子的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