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是这样,但很多事,情大过理。
崔珩说不出那感觉,只靠在椅上,阖着眼不答。
若是兄长当真还活着,他就可以放下愧疚了。
可若是兄长活着,那他对陆雪衣做的一切又成了什么?
额上青筋忽然突突直跳,崔珩用食指抵着太阳穴重重按了按。
“你派人好好查查,把附近的人都找来问问,务必要问清那人的体貌体征。”
崔珩声音沉了下来。
“我这就去。”李如风答应。
崔珩沉思了片刻,又起身拿了衣裳出门:“我再去崔氏祖坟看一看。”
“不可能……”
李如风想叫住他,崔珩却已经出了门。
李如风望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只要一牵扯到他兄长的事,这人便魔怔了一样。
当年战况太惨烈,尸首更是分都分不出来,最后立的是个衣冠冢。
也正是因此,崔珩始终留了一丝怀疑。
但那样惨烈的时候,哪儿还有生还的机会。
李如风摇了摇头,吩咐完找人的事便干脆去不远处的巷子里看看那个院子。
谁知,走到院门口时,他却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陆表妹,你怎么在这里?”
李如风远远的看见陆雪衣,双眼都放了光。
雪衣听见李如风的声音,也心生诧异。
方才二表哥虽答应了替她找院子,但毕竟是后半生的居所,雪衣还是想自己看看。
于是从布行出来后她便找了牙人带她看看,没想到竟遇上李如风了。
“你是不是来买院子的?”
李如风一见她身旁的牙人便明白了。
已经被他发现了,雪衣也不好再瞒,只能点头:“正是。”
“你不是与三郎定亲了吗,为何还要买院子?”李如风问道。
“铺子有了盈余,置办一处产业罢了。”雪衣寻了个借口。
“表妹倒是上进。”
置办产业傍身这倒也不难理解,何况李如风耳根子软,雪衣说什么他都信。
“这座院子是你的?”
雪衣见他大大咧咧地站着,隐约明白了。
“是我的。”李如风承认,“你看上了?”
雪衣点头:“表哥这院子能卖我吗?”
李如风正要答应,忽然又想起了崔珩的那个外室妇,想了想,又改了口:“这院子有点小,我还有一处二进的,你要不要再看看?”
“不必了,我就想要小一点的。”雪衣摇头。
“奇了怪了,今日怎么一个两个都要小院子。”李如风嘀咕道。
雪衣却听出了一丝不寻常,微微侧了目:“敢问表哥,除了我还有谁也看上了这院子吗?”
“是你二表哥。”李如风答道。
原来是二表哥,她刚说完,他便办了,这么巧看上了一间。
雪衣指尖微微蜷着,正心生感激的时候,李如风却又接着开了口。
“说是养一个外室用的。”李如风解释道,又凑近问她,“你也住在崔府,可曾见过他的那个外室?”
“外室”两个字一出,雪衣瞬间脸色白到了底。
什么外室?
明明不是说好了给她立女户,正正经经的自立门户吗?
雪衣脑中嗡鸣,不断地浮现出二表哥说话时的样子,她怎么就成了外室?
片刻,她心底忽然起了一个怀疑:既然帮她买宅子是假的,那二表哥当真帮她立了女户吗?
第80章 赔礼
当年一战有不少崔氏的人, 战死后埋骨黄沙,崔氏便为他们立了衣冠冢。
此事若当真和当年的人有关, 大仇得报, 坟茔前至少应当有祭拜。
思及此,崔珩未乘马车,而是直接骑马直奔西郊。
“公子, 您慢点。”
杨保骑着马追上去, 发觉公子是往墓地赶,也觉得他是着魔了。
可崔珩置若罔闻,反而加快了速度, 杨保叫苦不迭, 只能也跟着夹了马腹,跟着追上去。
郊外柏树森森,时候还早,阴的有些发凉。
下了马,崔珩脚步本是极快的,但当即将走到兄长的坟前时, 他又慢了下来。
他知道希望渺茫,但是骨肉亲情难以割舍, 自然得走一趟。
然而当走到墓前的那一刻, 仅剩的一丝希望也落了空。
墓前空空如也, 并没有人祭拜的痕迹。
这三年,连母亲都渐渐放下了,也只有他,还保留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念头。
崔珩盯着那墓碑沉沉地站定了一会儿, 半晌, 唇角扯出一丝笑。
这回, 算是彻底消了他的念头了。
夏日草木繁盛,虽说他经常来看望兄长,但不过半月没来,墓前的杂草又已经疯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