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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sai塔克罗克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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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下地狱了。卡卡想带我一起走,去哪儿?我问她,阿比西尼亚,最后的自由之地。听上去是个好地方,但是属于卡卡的好地方,我要回克罗克兰庄园,孤独终身,结束血脉留下的孽债。 黑皮肤的姑娘祝福我,在伦敦数十年她的口音还是有不够文明的味道,我帮她买了船票,把夫人和我的存款都给了她,烧毁了九尾猫的一切。阿比西尼亚,多美的名字。我在码头与她道别,卡卡穿着繁杂的长裙,风吹得她近乎睁不开眼睛,“罗赛塔,保持联系,保持联系好么。”她上半身探出甲板,大力挥舞手绢。

    我零零散散的打工挣钱在伦敦街头游荡了一年后回到庄园,那里变了样子,爬山虎长满了外墙,父亲的小屋早就倒塌,留下一些木头残骸,主宅的鲜花装饰被野草取代,荒芜一片,焦糖色的外墙满是烧焦的烟熏痕迹。我忽然流出了眼泪,它曾今是我见过最美的房子,没什么比美人迟暮,英雄垂老更让人难过了。曾今艳羡的地毯蒙满灰尘,金丝线褪色严重,过去的奢华装饰现在看起来放佛嘲讽。

    女仆被辞退的只剩下两个人了,管家不断写信希望能联系上罗德里克少爷,可除了要求寄钱,少爷无暇顾及其他庄园照看事宜。 风雨飘摇的克罗克兰庄园近乎被磨损的只剩下骨架。我摸过木沿,指腹上留下一层厚厚的毛絮状灰尘,管家尴尬的清清嗓子,“你要留下来?我们不会付给你工钱的。”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尖酸刻薄,嫌弃我的一举一动。

    我穿上黑白女仆装,住进阁楼,每天跪在地上擦洗地板,管家一早就辞退了其他两个女仆,剩下我一人每天从早忙到晚,他苛刻的要命,经常拿着拐杖捅我肋骨。日子这样也正合我意,我为父亲赎罪,感恩克罗克兰庄园养育我成个清白的姑娘,克罗克兰庄园独一无二,九尾猫的爪子被焚毁后这里就成了我唯一的避难所。

    春去秋来,庄园在我的努力下勉强回到了当年的模样,管家却生了场大病,痊愈之后也经常咳嗽,甚至下不来床。他带着丰厚的年金依依不舍的作别克罗克兰庄园搬去同外甥住在一起,分别时他不自然的褒奖了我,称我是个能干的姑娘,但最好别走上父亲的老路。管家真的很老了,威胁我时举起的拐杖哆哆嗦嗦的,健壮外甥驾着马车驶离庄园,再也没回来。

    哪怕这儿只剩下我一个,我还是坚持同过去一样,每天擦洗地板和瓷器,整理的干干净净,潜意识里我认为我比所有人都配得上克罗克兰庄园,夫人老爷去世了,父亲也离开了,罗德里克少爷快二十年没回来,只有罗赛塔守着它,为它驱除白蚁,赶走麻雀。

    我同红砖倾诉感情,熟知它们的颜色和每一道裂痕,圣诞节我跟雕像一起举杯共饮,假装宴乐。我深爱着克罗克兰庄园的古老,我接受它的繁荣,也青睐她的破败,她过去生了病,现在好了,木板又闪着油亮的光,沐浴在阳光下变成一块琥珀。她像母亲也像孩子,我们互相照看,相依为命。

    我特意不曾修剪门口的高灌木,他们越长越杂乱,铺天盖地,留下一片阴影,像茧一样包裹着克罗克兰庄园。我在院子里种了芜青,卷心菜,番茄和土豆,时不时带着父亲的猎枪去树林里捕捉野鸭,不到万不得已决不离开庄园。

    春天很快到了,和绿色一起回来的是罗德里克少爷。

    带着金丝边夹鼻眼睛和黑色礼帽的男人站在门口,塞进了一片身份证明,罗德里克·克罗克兰,纸片有千斤重,一瞬间我有些难过,也有些好奇。可能他不会把我赶走,毕竟我们是对方世上最后的血脉。

    寒暄中我悄悄打量他,这真是全世界最阴沉的男人,法令纹浅浅的挂在脸颊,眼框下是一片浅褐色的眼圈。他有一双阴晴不定的蓝眼睛,有些充血。

    蓝眼睛?

    为什么克罗克兰少爷会不是蓝眼睛。 从来没有过蓝眼睛,老爷娶了自己的表妹就是为了保证灰眼睛,那潮湿,死尸一样冷漠的灰色。我开始怀疑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份,他年龄相仿,穿衣打扮也还算是入流,可不该是蓝眼睛?

    怀着满腹狐疑,我们共进晚餐,男人动作虽然挑不出错,但谈不上优雅,甚至有些刻意,不断调整自己拿酒杯的手腕朝向或是切割食物的频率。每当我换个姿势他就会绷紧全身,蓄力待发。这一切都可以归结于战场上刚回来,不太习惯,于是我决定最后做一个实验,一个能证明他是少爷还是冒牌货的实验。

    酒足饭饱后,我假装漫不经心的敲了敲玻璃杯,果然,他迅速站起来,给我重新满上酒,动作自然灵活。我暗自窃笑,这些烙印在灵魂里的痕迹,就像狗听到摇铃就会流口水,条件反射的小动作是不可能掩盖的。他下意识的姿势训练有素,证明至少服侍多年。

    总之,现在这个坐的笔直的男人绝对不可能是克罗克兰少爷,甚至不可能是个少爷。

    那天晚上我想了很久,躺在床上捂住嘴为他拙劣的表演笑的不行。平心而论,其实他演的不错,也许可以骗过很多人,细节基本也注意到了,可事实上我不是一般人。我粗野又傲慢,直到父亲给我套上礼仪的枷锁,在演了一辈子的人面前,他简直是在班门弄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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