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城西大多是园林宅院,户户相隔,宅子也大多沿河湖而建,相较于苏州其他地方算是不那么热闹的了。
城西的临湖镇最是靠近太湖,空气湿润,湖光秀丽。镇子上有户七进七出的院子是最大的,占着最优势的赏景地,可从外面看起来属实是很久没翻新了,连个府邸牌匾都没有,除了大红正门较为威严,其余的外墙和房瓦都是灰蒙蒙的颜色。
这宅子的主人姓余,共住着两房血脉,两房老爷都是年轻丧妻,并未再娶,原配夫人们仅留下几位小公子,现在也大多成人了。
不是没人动过心思,可是听上门的媒人说,这户人家家宅虽大,但也就只有几家小铺子在撑着全府花销,就这样,二房老爷还是个爱喝花酒爱听曲儿的混子呢,大房家主也不怎么管。老爷尚且如此,几个公子怕是也没怎么好好管教。
因此,前十几年,余家处在在落魄户和贵族中间,存在感极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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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边几个为数不多的小贩因生意不多,经常聚在一起聊聊话茬。这不,这两天这户人家倒是挺惹人注意的。
传闻,余家二房的独子因年数不小了却一直不近女色,二房老爷在怡红楼跟几个酒友放话说,想尽快找个好生养、好颜色的小娘子给自家儿子逗逗乐子。本是几句惹不起什么风浪的醉话,却给了半个苏州城不小的惊吓。
前天晚上,余家二老爷在月瑶船上花了一千两银子买下了一位瘦马。这价钱也不算天价,可是这被买下的女子原本是月瑶船妈妈打算送给苏州知府做贵妾的,她早些年挑了这个好苗子偷偷教养着,本想攀个朝廷权贵,没想到竹篮打水,到头来也只捞到了白花花的银子。
这场重金买儿媳的戏码算是惹起了不小的风波,镇里的人都盯着余家这落魄户,等着看他们惹怒知府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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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卯时,初夏的天已经蒙蒙亮了,但是湖上的雾气还未散开,整个镇子里犹如仙境一般。巷子里,两个人抬着轿子慢慢从雾里走出,后面跟着几个人扛了几担箱子,一行人悄悄地停在了余府后院。
轿夫放下轿子,拍了几下门,然后四处张望着,一副怕别人发现的模样。不多时,后门便从里面打开,四位家丁猫着腰佝偻着背走出来,迅速把轿子和几口箱子搬进府内。
一位管家模样的老头在关门前嘱咐道,这段日子,若传出什么消息,叫你家妈妈应和便是,其余的,我家家主自会处理。
是,是。轿夫赶忙朝他拜了拜,嘴里低声迎合着。等门关好,才领着其余人返回。
余家家丁抬着轿子,绕过后面的花园,一路进了西边院子。西边院子也有独立的两进,都是二房的住处。家丁们走过西边主院,经过一扇石拱门,将轿子停在了次院的中央,两名清秀的丫鬟已经在卧房门口等着,见轿子停下,便走上前去。
几根染着淡粉色豆蔻的指尖从轿子里面探出,白玉似的手指轻攥起轿帘,神秘的布帘掀开,探身走出了一位身材玲珑的小娘子。
几个丫鬟奴才还未看清她的样貌,便先拜了下去,余光里只瞧见了青绿色的裙摆,见过姑娘。
起来吧。是软糯的江南口音,清脆甜腻中却带了几分刚醒不久的沙哑。
院子里的奴才们起了身才看见这位未来主子的样貌。
姜姒穿了一身曲裾深衣,青翠色的布料紧紧裹在她身上,身子较为单薄,白色的腰带系出窄窄的腰身。她个头不算高,梳了一个垂髫分肖髻,发上戴了一根芙蓉白玉簪,两颊边垂落的发丝勾勒出一张小小的鹅蛋脸。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含着些水色,眉间的花钿也是芙蓉样式的,小巧的鼻子,粉唇小小的却很饱满,和那双大眼睛相得益彰。
她身着的衣服交领开得比寻常服饰要大,不仅显露出她修长的脖颈,还隐隐露出了一点浑圆,白色的里衣并未遮住胸前的春色。
青楼的衣服向来如此,身子起伏间就能诱惑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