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何旈挣扎着整理好衣物,新郎西装前的玫瑰花甚至还在不胜娇弱地颤动着,邓娉婷心头火起,扯下脚上的黑色细高跟就朝他砸去:“快滚!”
何旈狼狈躲闪的身影,让她更加觉得恶心。
当人年岁渐长,比油腻更可怕的,是虚伪。
突然,尖锐的手机铃声划破了沉重的沉默,让房间内的两人俱是悚然一惊,何旈胡乱收拾了地面上散落的SM调教工具,合上箱子,踉踉跄跄朝门口走去。
邓娉婷笑靥如花地接通了视频电话:“怎么啦?”
何旈拉开了门。
鹿一鸣的声音同时在手机和门外响起:“看看我到哪了?”
鹿一鸣的脸色白了又白,笑容僵硬在脸上,他甚至礼貌地朝何旈点了点头,侧身让出了通过的空间,才木然地望向了邓娉婷:“我可以进来了吗?”
邓娉婷手中的手机跌到了地板上,屏幕四分五裂。
房间内浓烈的精液气味,让鹿一鸣的脸色更加苍白,他强迫自己不去想不久前在这个地方发生的一切,而是蹲下来捡起那个屏幕已经无法亮起的iPhone:“看来还是得买诺基亚,经得起摔。”
他什么都没问。
原来人们说的是真的,惊喜十有八九都是惊吓。
邓娉婷在鹿一鸣粉饰太平的若无其事中,感到了一种自证预言的宿命感,她破罐子破摔地惨然一笑:“你看,我说过的,我没有办法只有一个男人。”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你在门外的时候,我床上还有两个男人。”邓娉婷的语气有种瘆人的平静,“其中没有一个,是你刚刚看到的那个。”
鹿一鸣仰起头,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他的双手举在胸前,做了个“停止”的姿势:“别,别说了。”
“我不会对我的浪荡表示抱歉。”邓娉婷坚持说完这句话,脱力般地仰倒在床上,将自己摊成了一个大字型。
昨日的世界,还笼罩着夏夜晚风,带着凤凰花热情的光辉,今日就在这个并不大的小房间内坍塌崩解。
那一声轻快的“呜~~~”,鹿一鸣当初以为是幸福的前奏,如今却成了一声绵绵不绝的呜咽。
邓娉婷目光无意识地落在了墙上的周杰伦《七里香》专辑海报上,她恍然一叹:“回得去的年少时光,回不去的少年心性。”
说来讽刺,人在天真的、缺乏情感经验的时候,给出的感情是真挚的、热烈的,如惊涛拍岸;而年岁渐长知晓世情后,怒海情涛便撞上了消波块,再汹涌的洪流也能渐渐消弭于堤下。
爱情,说起来,其实是时机的艺术。
在刚刚好的时刻,遇到那个刚刚好的人。
如果当初,她一眼万年的人不是祝绪南,而是鹿一鸣,多好。
少年劈头盖脸的爱里,总裹挟着巨大的自我,让人想靠近,却又本能地想逃。
对于邓娉婷而言,人生已经行走到奔叁的境地,即使处于铺天盖地的感动里,也能剥离开来,进行冷静的旁观和审视——这爱太伤筋动骨,而我,已经折腾不起了。
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秋。
邓娉婷不是油腻的中年男人,总期冀从少女鲜嫩的肉体里汲取一丝回光返照般的容光焕发,她更多的是疲惫——走走肾得了,走心?奉陪不起,奉陪不起啊!
快感与快乐只有一字之差,却代表了截然不同的两种心情,前者是多巴胺,后者是内啡肽。
而多巴胺,永远都是那么贪婪。
鹿一鸣听得邓娉婷一声叹息,却手脚麻利地行动起来,他翻出一个手提袋,伸手就要去开衣柜。
“你干嘛?”邓娉婷被他四处翻找的响动惊起,坐起来问道。
鹿一鸣的手停在了衣柜把手上,条件反射地出言讽刺:“怎么?里面还有其他男人?”
邓娉婷没好气地躺下去:“随便你。”
鹿一鸣一打开衣柜,就看到了一迭情趣内衣,他的手顿了顿,只停了一瞬,就视而不见地略过,找出了几件内衣裤和T恤连衣裙,统统塞进了手提袋里。
“走吧。”鹿一鸣点了点衣物,觉得够用了,又去拉床上的邓娉婷。
“干嘛?”邓娉婷不动。
“我是来带你走的。”
“去哪?”
“我去哪你去哪,我可以说你是我的助理。”
“你是在自欺欺人吗?刚刚那么大个男人你没看见?”
“我之前说过了,你想怎样就好,如果那是你想要的,我就接受。”鹿一鸣将手提包往肩膀上一挂,双手去抱邓娉婷的肩,把她从床上扶了起来,“反正你答应了做我女朋友。”
“那我现在宣布分手。”
“我不同意。”
“分手这件事,只要单方面提出就成立。”
“你之前说要很多很多爱,我能给,我给不了的,别人能给我也接受。”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