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了断,这四个字一旦出现就不停地在他的脑海中盘旋,像是要立即逼迫他去践行一样。解梨他迷迷糊糊恍恍惚惚之间,又听见章柳嘲讽的意味十足地笑了一声。
这个笑声像是触及到了他神经当中的某一个不可名状的开关,让他仅剩的理智崩盘,神魂像是剥离开了身体,哪一处都不受他自己的控制。
“啊——”他高声地尖叫了一声,开始奋力地挣扎,试图从章柳的手中脱离出去。
当发现对方的力道越来越大,又挣脱不过的时候,他遵从心的意见,无意识地朝着章柳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一丝力道也没有收敛。当他发觉口中弥漫起了血腥气,对方也彻底松了手。
被松开的一瞬间,解梨就开始慌不择路地逃跑。
他想跑到楼下去,但是通往楼下的路却被章柳几步之间给阻挡住了,于是又想往走道的另一头跑,可又在瞬间听到那一边欧副官房门传来迈步的声音,故而唯一剩下的路就只有自己的房间。
于是他顺其自然地跑了进去。
“解梨!”章柳在他身后几步,跟着开始高声地叫他的名字,似乎要把整栋楼里面的人都吵醒。
事实上他也成功了,欧副官从自己的门房当中出来,小跑着到了发出声音的地方。
解清秋也同样如此。
解梨被这样的声音惊得越来越害怕、越来越恐惧,孤注一掷地想法也越来越强。
卧室门正对的末端是一扇半开着的玻璃窗。
窗帘被狂风所掀动,昏暗的月光透过缝隙照射到更加昏暗的卧房内。那一小束月光就像是某种无法言喻的救赎和追逐。
一个不知名的声音告诉他,去触摸它、拥抱它,也告诉他从窗口一跃而出就能获得想要的解脱和轻松,于是他选择了这么做,但窗口开合的缝隙实在太小他又钻不出去。
故而他站在窗口前停了几秒,也正是在这几秒的时间当中,他听到了解清秋的声音。
“解梨,你在干什么?”她的声音像是很惊恐,又像是很愤愤。“你准备要做什么?”
解梨回了一个头,他看到了解清秋的模样。
她穿着一身熟悉的睡衣,发丝有些凌乱,苍白的月光照射在她的身上,却也没将她显现的太过凌冽,因为怒火她面上的表情生动了几分。眼角的泪痣似乎都是鲜活的、滚烫的。
但那也是不属于解梨的。
她在愤怒、在担忧。可解梨现在已经没有了心情去解读她的情绪为何如此。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多看解清秋一眼,心就会多疼一分,赴死的念头也更强烈。
因为他再无生的希望和再无生的愿望。这世间早已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了,也再没有什么值得让他留下来的了。
“解梨!”解清秋见他没有回自己的话,而是呆滞地看着自己。
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整个人空洞洞的,像是三魂六魄的离开了躯体,她不由得感到害怕,脚下的步子加快了向他靠近。
而解梨看她走向自己,已经肿胀疼痛的眼眶里挤出了几滴血泪般的泪水。然后所有情绪都随着那几滴泪水流了出去。
“姐姐,当时你为什么要在地下拍卖场买下我呀?”他忽然开口这么问。“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是开心的吗?”
但他好像也不需要解清秋的回答。
说完这几句话之后,他似乎真的再也没有什么留恋了。
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解清秋之后,他决绝地、用尽全身力气地撞向了那一扇玻璃窗。原本坚韧的玻璃好像变得如此不堪一击,瞬间化为了无数碎片。
骨肉与玻璃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尖锐的碎片划伤了他的肌肤、划破了他的衣服,殷红的鲜血滴滴渗出,然后漫出铁锈般的腥味。
玻璃窗被撞碎之后,他也再无了依靠。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之下,以不可阻挡之势往下坠落。窗下是那一丛开的正盛的白山茶,窗外是绵绵的大雨。
坠落的时间好像很长,长到让他回想了自己从地下拍卖场被卖出、与解清秋的初次相遇,直至如今发生了的、所有让人记忆深刻的事情。但坠下的时间好像又太短,短到只有几秒钟,短到在卧房当中的人跑不过来接住他、说不完一整句话。
又短到,他再没有能力再回头再看一眼解清秋。
星际的楼房建得很高,更何况这还是独栋的别墅,虽说总共只有二层,也足够让一个脆弱的雄虫深受重伤。
从卧房跌落出去之后,他坠落到了那一层白山茶上,葳蕤的草木给了他几分缓冲,但还是不可避免地重重地砸在了鹅卵石铺的小道上。
鲜血沾染上绿叶、白花、鹅卵石的小径,又在暴雨的冲刷之下,不断地向外扩散。
滚烫的、殷红的、带着生命力的鲜血不停地从他身上涌出,仿佛生命力一样也不停地被带走了。最后融入泥土当中,成为鲜花轮回的养分。
白山茶越发娇艳,被解梨殷红的鲜血催生得靡艳,也沾上了不可洗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