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贵人终于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便津津有味地低声说:“周小将军天资聪颖,后来也是骁嫔的父兄一手栽培起来的,与骁嫔青梅竹马,从前在家中军中就来往亲密,听闻还曾交换过定情信物。她虽后来进了宫,可大伙儿都知道,秦佩英对皇上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别人都以为是将门女子不愿夺宠讨好,可谁知是不是心中另有情郎呢?皇上想赐婚,周小将军和秦家都不想领恩,秦佩英竟也没有帮着劝一劝娘家,若说真的没有一丝旧情在心底,谁信呢?”
穆晏清霎时明白过来……原来是炒冷饭,旧绯闻。难怪,皇后刚才一听,脸色就难看又不好跟着易妃道贺,如今把秦佩英留下叙话,估摸着也是为了让秦佩英帮着劝一劝。可是按骁嫔的性子和刚才的反应,皇后怕是办不成这件事。
穆晏清居然泛起一丝窃喜,她正缺一道实绩去讨得主位娘娘的信任,机会这不就来了!
杨贵人见她一直在沉思,洋洋得意,“看妹妹这样子,骁嫔肯定没和你说过这些吧?这宫里啊,你拿别人当姐妹当依靠,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将军府独女,可不知道背地里把你当什么笑话呢?妹妹还是长个心眼,多为自己争取才是。”说完,她抬手轻轻拨走了穆晏清肩上的落花,满意地扬长而去。
采莲朝着杨贵人的背影吐了个舌头,沉浸在吃瓜震惊里,谨慎地问:“主子,杨贵人跟您说这么一大堆,又叫你给自己找个出路,到底什么用意?”
穆晏清继续漫不经心地赏着花草,说:“这还不简单,易妃要我把这些八卦传出去,既能诋毁了骁嫔,让皇上对妃子的忠贞起疑心,还能给秦家一道打击。这道赐婚弄成这样,不管成不成,秦家都是要面临塌房的危险。”
“‘塌房’?害,这点事她自己那张嘴就能给满宫都说一遍,何必花这些心思寄托给您?再说了,按奴婢看,您也不会为着这事去出卖骁嫔娘娘啊。”采莲说得理所当然。
穆晏清突然起了玩心,霎时换上一张反派的阴狠嘴脸,一步步逼近采莲,“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去出卖她?”
采莲突然觉得瘆得慌,挪着小步往后退,圆熘熘的眼睛却也没逃避穆晏清,支支吾吾道:“主子……我……奴婢当然相信您啊……”
穆晏清噗嗤一声笑了,“逗你呢。”她收起嬉皮笑脸,认真地说:“易妃此前拉拢我再次栽赃姚妃不成,估计是我还存有疑心,所以让杨贵人来告知我这个事情,实则也是对我的一次考验。可是不管怎么选,对我来说都是思路一条。哎,这可难办了。”
就算遂了易桂华的心,借此成功扳倒骁嫔和秦家,莫说后宫绝容不下穆晏清这样三番两次做出卖勾当的人,光是凭秦家的余力,杀了她一个小小答应报仇也不难。
采莲跟着皱眉,“那……那怎么办?要不……要不咱们找皇上?就算给主子怕对付不了娘娘们,好歹……好歹争几分宠幸回来,有了宠幸,她们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穆晏清点着头说:“嗯,你说的确实是个好办法,可我从来都不想争皇上的流量。”
皇上就一个,好比一部要冲奖的顶级制作,大花们各凭本事,抢破头都要挤上去露个脸。可是后宫最不缺漂亮的,有资源的,有后台的,穆晏清自知是一个“三无”人员,争不过这些各有千秋的大花。
可是后宫又是个时时要命的地方,既然没法和娘娘们争皇上的流量,还不如把思想贯彻到底,和皇上争娘娘们的流量。
采莲还在琢磨这番话,抬头就看见骁嫔已经带着岳兰和荣姑姑走出来,一脸不悦,便朝一脸志在必得的穆晏清扬了扬下巴。
骁嫔看到穆晏清还候在一旁,也不意外,似乎没什么心思闲聊些什么,只是收敛着委屈和气愤,微微颔首像是表达了一份谢意。
穆晏清默默地跟在骁嫔的身后,看着同样愁眉不展的岳兰和荣姑姑也一直憋着不好说话,心里正突发奇想,这主仆三人再不赶紧说个痛快,只怕还没扳倒对家,就先憋死自己。
秦佩英一言不发地走了一路,人也冷静了一些,猝不及防开口问:“易妃都与你说了什么?”
穆晏清没反应过来,一愣,“啊?”
采莲登时做贼心虚地低下头去。
秦佩英回过身来,眉目间恢复了往日的傲气和自信,“易妃和你进了偏殿去,连采莲当时都被留在外面。她难道没有借机要与你说什么?”
“哦,您说的是这个。”穆晏清反而松了一口气,“骁嫔娘娘猜得没错,她确实是和嫔妾说了些话。”
采莲瞪着眼睛勐抬起头,“主子您……您说什么呢?”
穆晏清毫不在意,以很轻松的口吻道:“易妃说上回推了我下水想栽给姚妃没成功,但还会有下次有下次机会,让我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