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今日岳兰的神色,穆晏清推算到秦府的剧情线,秦大将军若是见了顾甯川,应该也对昔年旧事已经释怀了。说不定还和顾甯川叙旧寒暄几句。秦佩英尚且难以相信顾家会叛国,更何况是久经沙场的秦大将军?
穆晏清随手拿起一件外衣披上,踮着脚走到门前,思虑再三,才慢慢打开了门。
门外万籁俱寂,铺了一层清晖的走廊中,果然见顾甯川倚坐在墙下,如墨的乌发只用粗略地用一只玉簪束着,一条长腿正屈膝撑在身前,一手搭在膝盖上。
看着那雕刻般的俊郎侧脸,穆晏清迷离了一瞬,觉得眼前这个人并不是平日遇人就唯唯诺诺的小川,此刻的顾甯川,即便掩在沉重的夜色下,也透着往日从没有过的孤勇与英气。
荷尔蒙爆棚!
也许此刻,这个正沉于过往中的人,的的确确就是从前那个名动京城的顾家三公子。
穆晏清结合过往经历得出结论:妆造害人啊!
顾甯正神色迷茫地望着前方沉思着,听到开门声立即回过神来,看到穆晏清正楞楞地看着自己,立即站起身,脸上的伤怀和沉痛一闪而过,就恢复到平日的平和中,“主子有事吩咐?”
穆晏清拢了拢外衣,走到他面前说:“没什么,我也睡不着,想着你应该也睡不着,就出来看看你。”
顾甯川有些意外,这要换了旁人,他会觉得要么这个当主子的疯了,要么就是这人想寻自己的麻烦。可在穆晏清这里,是再正常不过。顾甯川虽然已经习惯了她与众不同的作风,可每次听到穆晏清这样设身处地地想到自己,顾甯川总是免不了有几分触动。
穆晏清挨着另一侧坐下,抱着自己的双膝,抬头盯着顾甯川,随意道:“你也坐下来吧,深更半夜的,这里又没有旁人了。”
顾甯川被这样的大无畏做派逗笑了,脸上挂着笑意,同样贴着墙面在穆晏清的对面坐下来,说:“主子也知道是三更半夜,您贵为妃嫔,与我如此孤男寡女坐在这里……”他突然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这个披着一头青丝的女子。
穆晏清被那双能传情似的眼睛看得心里一阵燥热,她倒是不明白,眨着眼睛淫秽地说问:“孤男寡女?你……你又不是侍卫……咱们这样坐在一起能有什么事?”她怕伤了顾甯川的心,故意不明说那句“你是个公公”,顾甯川肯定也明白话里的深意。
顾甯川仍是搭着一只手在膝头,本来姿态很是悠闲,闻言突然指尖微搐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应该是什么身份才对,立即挪开了目光,“主子说得对,我是个残缺之人,是我失言了。”
他差点就露馅了。穆晏清那份与众不同的待人平和,总是在无形中就默默化解了他长期稳固的防备和谨慎。
“主子辗转失眠,可是还有什么想问的?”
穆晏清想了想,她确实有想问的,但不是关于自己的事情,“今日去到秦姐姐家里,可有见了大将军?”
顾甯川低下头,只淡淡地“嗯”了一声,沉默了片刻,说:“主子料事如神,不妨再猜猜,秦世伯会如何待我?”
“秦姐姐能有如此风采,且嫉恶如仇,爱憎分明,我想大将军纵有赫赫威名,定也是个明辨是非,疼爱晚辈的人。今日一见,他应该为你深感可惜,可陈年旧事未曾昭雪,他有口难言,有再多的遗憾和无奈,如今也无济于事。”
揣摩人设,推测隐藏剧情线,这些对穆晏清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功夫。她甚至还脑补了一瞬,秦大将军看着如此落魄的顾甯川,想到顾家昔年的风光,神情是如何的悲痛与惋惜。
还有一样,穆晏清记得,当日皇帝要赐婚,秦家知道是朝廷有所忌惮,且有易家的一份捣鬼,才迟迟不愿答应赐婚。皇帝对军功之家有所顾虑,也不愿强硬,事情才拉扯了一些日子。
秦佩英的父亲定然也有非凡的魄力和胆量,才敢和天家拉扯周旋,这一点倒是与秦佩英如出一辙。
秦将军虽没有多言,但顾甯川从那为数不多的字句中隐约感受到的,和穆晏清所料想的大致一样。顾甯川这便知道,世伯其实一直都相信顾家不会做这种事情。
他眼神有些凄怆,像是一时之间回到了那个肝肠寸断的秋天,满城的落叶都如染血般腥红又了无生机,铺了一地,远远望去,像是看到了父亲和兄长的绝望与不甘。
顾甯川默认了穆晏清的猜想,“自始至终,我都相信父亲和哥哥们是遭人陷害的,可无论如何,当年世伯在归来途中遇到埋伏受伤,的确与我顾家脱不了干系。我一直心有亏欠,一直再不敢见他们。直至今日,见了世伯如此硬朗,我才觉得心安了些。世伯与我说,他也相信我们,但是……”
穆晏清凝神聆听,目不转睛地看着顾甯川,那双叫人惊艳的剑眉星目,此刻真的像有星星碎落在其中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