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晏清没有回答,额头开始渗着汗,只知道李煜玄正像一头发疯又阴狠的勐兽一样,在饱腹一餐前,反而兴致盎然地与到手的猎物展开周旋。
胜负早就定了,他却很享受这样看人强撑到底且即将全盘崩溃的状态。
“太子是朕的儿子,你有多大的本事,敢去教太子欺瞒父母?”
随着皇帝的逐渐咬牙切齿,穆晏清才清晰认识到,身后这个人真的随时可以让她生不如死。
“太子若想以学业为重,朕现下不会拆穿他这一次的心思,执意让他成婚。但他能避开今年,躲不过明年和后年,这从来就不是一件值得朕着急的事情,更不值得朕与太子计较。朕在意的是,有人自作聪明,企图把朕和皇后蒙在鼓里。你以为,就凭你教太子的那点小儿招数,能让他骗得过朕?”
穆晏清的后背开始不自觉地渗着汗,她分不清这到底是因为跪着热,还是因为心里逐渐控制不住的畏惧。
这份畏惧来源于被俯瞰和陌生的君威。
她受够了这样被当做笼中雀戏弄玩虐的戏份,沉声道:“皇上已有决断,臣妾再作任何的辩解都是无济于事,若杀了臣妾就能解开皇上的忧虑,平息怒火,那臣妾这条命也算值了。”
“让你死当然是最干脆的法子,但是朕不急,你也不用急着了结。”
穆晏清听着身后的脚步声,一直都是悠闲的,那是来自无上之巅的自在,对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玩味。她感觉到,李煜玄似乎有着不知由来的耐心和好奇,正在慢慢和她消磨。
这皇帝是不是加完班太无聊了,想故意在自己身上找乐子?
“皇上若是觉得如此侮辱臣妾,是一件乐事,那皇上也的确做到了,臣妾惶恐,要杀要剐,求皇上给个痛快。”
“你也觉得被侮辱被玩弄不好受?朕还以为,脱胎换骨一样的穆答应还会绞尽脑汁多狡辩,”穆晏清听得到,那脚步停在了她的身后,说话的人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寒声道:“那同样,朕被戏弄的感觉也不好受。为何要助太子?”
穆晏清想,到这一刻,已经开始阴谋论的普信皇帝认定了她给太子支招,她如何装傻和否认都于事无补,还不如痛快自己给自己一个实锤。她直起腰,目不斜视,彷佛李煜玄就站在面前,想了个合理解释,说:“是臣妾地位卑贱,想给自己多挣点好日子,才去讨好太子殿下。”
身后的男人好像真的认真思索了片刻,说:“你倒不至于很蠢,还知道找太子入手,可朕才是当今的九五至尊。”
“皇上正当盛年,君威自然不可撼动,可臣妾知道,臣妾不过是皇上一手提拔的一颗棋子罢了,生死不定。臣妾资质平平,与其觊觎娘娘们的恩宠,还不如得到太子殿下的怜悯。”
说话间,李煜玄已经走到穆晏清的面前,正直勾勾地打量着她,好奇地问:“从一进来到现在,你居然没有一句求情讨饶,你就如此一心寻死?”
穆晏清仍是直直地跪着,眼光所及刚好是李煜玄那挺直的胸膛,只有轻微的起伏,面前这人的呼吸,显然是平静且冷漠。“臣妾也并非是一心寻死,谁不想多活些日子呢?只是臣妾多了几分自知之明,知道今日只是触犯了皇上,皇上如此珍惜与姚妃娘娘的多年情意,臣妾自然死罪难逃。既然如此,还不如省去无谓的求饶和挣扎。”
把心里对渣男的痛恨阴阳怪气地说完,穆晏清反而如解脱了一样,心里平静了一些,随便李煜玄继续直直地死盯着自己,没有刚才那样被侮辱被戏弄,却又不能反抗的屈辱和畏惧。
李煜玄似乎真的一下子不好拿捏事情,就这样沉默了片刻后,卫凌小跑进来,在李煜玄侧旁耳语了几句。
殿里太安静了,是穆晏清在任何一个宫里都没感受过的安静,最初连自己害怕紧张时的心跳声都听得一清二楚。卫凌的小声说话,穆晏清也听得清晰。
“皇上,穆答应身边的那位顾公公来了,看样子很是着急,说有要事回禀皇上。”
穆晏清忽地感觉心跳似乎漏了一拍,来不及假设剧情,勐地抬头看着李煜玄,正巧与他同时投过来的眼神相对。
李煜玄本来平静的神色突然燃起了兴致,说:“原来你的忠仆还不少?连朕的地方都敢来。”
穆晏清突如其来的强烈预感让她开始畏惧,但她什么都不敢说,生怕自己的任何表达都会让这个阴险的勐兽更有兴趣。
“皇后对你赞赏有加,,太子感激你,骁嫔和娴嫔又与你交好,你本事还真不错,”李煜玄眼色阴沉,“若是一气之下杀了你,朕也舍不得他们为你难过。既如此,朕不如再听听,你的下人如何说?也免得朕冤枉了你。”
穆晏清跪得久了,被卫凌一把拉起来的时候,膝盖和小腿都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