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他这般莫名其妙的夸赞从何而来,他乌沉沉的眸子盯着她,让她忆起传说中幽静的深海。
传说那里藏着神秘的海怪,能瞬间卷起滔天巨浪,将过往船只全打翻,把所有船客吃得骨头都不剩。
他已经许久许久,未曾用这般眸光看过她。
她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体内凉不下去的三味真火,轰然熄灭。
作者有话说:
好了,你们要的全拿走,剩下的我承受。
告一天假,脑子动不了了。周二正常下午三点更。
将军还是那位将军。
他总会温和地同她说话, 看着她时眼中总有笑意。她说到什么逗趣话他会毫不吝啬地哈哈大笑,她伤心的时候他一定会牵着她的手给她抚慰。
论对着她冷眼相对,那已是许久许久之前的事。
“来寻本将军, 作甚?”他面上并无半分表情, 然周遭却仿佛顷刻间冷了好几分。
她连打两个冷战,手中的纸扇还心虚地挡着胸口,关于她阿舅的情事带给她的委屈顷刻间被她抛之脑后。
她讪讪一笑,欲盖弥彰地道:“我来寻你, 去找些男人的乐子。”
“哦?”他挑一挑眉头, 唇边泛起一抹冷冷笑意, “何谓男人的乐子?”
“跑, 跑马啊!”
—
马似闪电一般往郊野窜去, 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风摧枯拉朽地吹在耳畔。
嘉柔圈在薛琅的怀中, 双臂紧紧搂着他的腰, 连眼都不敢睁。
她似在浪尖上高高颠起又重重落下,一个不慎就会掉落,被跌得面目全非。
她从不知他纵马时竟会这般快, 也从不知他的黑马竟这般神勇。可笑她还一度为她的大力跑得比他的黑马快而暗自得意。
真真是狡猾。
人狡猾,马也狡猾。
此刻她心中的后悔早已淌成了一条长河。
她后悔, 她就不该听那扫地僧的话往西域来。
便是来了西域, 明明有三十六国可选, 她却偏偏要来龟兹。
便是来了龟兹, 也该光明正大当她的女郎,何必要扮什么劳什子的郎君。
如今她包着裹胸布似王八一样藏了几个月, 胸口勒得整日喘不过气来不说, 还要时时刻刻担心被人发觉。
稍微有丁点儿心虚, 她就得找个法子证明她是男人。
凭什么当男人就要跑马,如今受着这份罪,简直是她自找自受!
马蹄滚雷似的接连不息,被马蹄溅起的积雪时不时冷冰冰地打在她脸上,像是在嘲笑她的逞强。
不知过了多时,马蹄声渐缓,风声减小,耳畔还多了小贩叫卖的声音。
一直到马终于停歇,她缓缓睁眼,但见已回到了都护府门前。站岗的兵卒还是那般挺拔,漆红大门上的铆钉还是那般斑驳,只有晌午的日头斜斜照下来,将她在马上畏畏缩缩的身影照得扩大了两番。
他一跃而下,站在马头边冷冰冰看着她。
她连滚带爬从马背上落地,只觉得人还似在马背上颠上颠下,双腿软得近乎站不住,踉踉跄跄往前两步,紧紧抱住了近处一棵树身,这才觉着似回了魂。
“如何?寻了一回男人的乐子,可痛快?”他冷冰冰道。
“痛快,痛快得很……”
“可还想再寻一把男人的乐子?”
她一咬牙,“想!”
薛琅抬腿就要带路。
“等等。”她连忙道。
他回首,身后拖着他长长的、冷峻的影子。
“先用饭,可成?”
—
万家炊烟袅袅,被薛大都护包了场的酒楼冷清而隆重。
整个楼的博士在包间外站成一排,只等着伺候好薛都护与他的断袖相好。
掌柜哈腰候在桌边,倾情介绍酒楼的拿手好菜:
“十全大补餐,补阳补肾补气血,让男人更男人。要当男人就用十全大补餐!”
嘉柔晃晃脑袋。
这怎么听着如此邪门?
女子吃了,又会如何?
她的相好果然是她的相好,但见薛琅淡淡瞥她一眼,向掌柜努努下巴:“若女子用此饭,会如何?”
嘉柔悄无声息地竖起了耳朵。
那掌柜闻言,“嘿嘿”一笑,“女子嘛……”
那个拖得长长的“嘛”带了无尽的暗示与想象,最终却未说下去,掌柜笑言:“两位贵人绝无此担忧,现下可要上菜?好菜要趁热吃。”
薛琅不置可否,转首看嘉柔:“贤弟说呢?”
“我,我……上菜!”。
掌柜得令,登时高喝一声:“上菜——”
“上菜——”
“上菜——”
“上菜——”
候在廊庑上的伙计将掌柜的圣旨一声声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