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谨行静静陪在她身旁许久,看那风沙卷过美人化骨,骨上边生出不起眼的小苗,花开花谢,落成土壤养分,寒雪复盖春雨洗涤。
【接下来将揭晓你第一世,告诉你所有的来龙去脉,十秒过后将传送陆谨行出幻境。】
等好久,她终于动了,却是说:“陆谨行,你先回去。”
说完陆谨行脸上还僵着笑,就被一股无形力量带出。
尸骨吸收四周戾气,白骨生肉,一点一点凝成人形,温容站起身发出尖锐刺耳的凄厉叫喊声,惊得黑鸦成群飞起,尔后炸出道黑气,所有生命在瞬间被夺走。
温容穿着红嫁衣颤颤巍巍走起,反反复复喊着一个个人名,有爱人、亲人还有仇人。
她要復仇。
抱着明阐宗都该死的信念,凡是她经过的地方无一生还,只要碰到那团黑气生命就会在顷刻间被剥夺,吸食生命让温容力量日渐强大,没人能拦得住这厉鬼。
温容听不见任何声音,她的眼里只有復仇,以同样的方式屠杀尽明阐宗,抓住莲真,也以极刑回报他,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一方强大厉鬼崛起,惊起仙家道门关注,温容也不在意是否滥杀无辜,怀着怨恨一步步向前,哪管可怜与否、哪管对方求饶与否,老人、男人、女人、小孩,众生平等皆被那黑气夺走性命。
有一道家老者突破重围杀到她面前,他手持长剑白鬚白发仙风道骨,他说妖孽今日就算与你同归于尽也要收了你。
温容听见此,看见道长正义凛然的样子不可置信,留着血泪反问道:“我求你们的时候,你们在哪?恶人作祟时,正道在哪?”
任凭失控爆走的戾气撕碎道长,她踏过尸骨,继续朝明阐宗迈进。
越过万鲤川走过云州城,再走五里路就能抵达明阐宗了,入城时却遇上群不速之客包围她,温容被困在阵中不能动弹,焦躁撞着墨蓝色灵力,只差一点她就能报仇了,不能停在这里。
苏怜玉绕着圆阵端详温容:“师兄,这就是师父口中屠杀好几个城池的厉鬼?”
陆谨言右手搭在剑上神情寡淡有几分疏离:“是,就是她。”回身拱手道:“能捉得此厉鬼多谢前辈、国师相助。”
季明夷微微颔首勉强给个回应。
何方手握拐杖闭着眼,男生女相的模样如菩萨下凡:“无妨,云州城是我的故乡,为故乡顾出一份力也是应当的,况且这妖孽不除,留着对商北也祸害。”
何方这道貌岸然的模样让温容想起莲真,勾起不堪回忆,眼前蒙上层杀意,恨不能冲破牢笼杀光这些衣冠禽兽,什么狗屁正道。
此时祝离川刚下山历练不久,一切都充满新鲜感,举着师父给的桃木剑比画:“师兄师兄,让我来给这厉鬼最后一剑!”
陆谨行将手搭在剑上食指轻敲剑柄,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去吧。”
祝离川从缝插入一剑下去,没刺着要害,疼得温容恢復几丝理智,看眼前自称正派的人,觉得讽刺,她凄声问道:“我恨苍天不公、恨你们有眼无珠为虎作伥,恨这一切,为什么恶人能逍遥法外,而我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你们这些各个袒护恶人,究竟谁才是厉鬼,凭什么我就得受这冤屈,凭什么我连个公道都不能讨,凭什么”温容哪管手冒黑烟不断被腐蚀,她硬生生握住桃木剑往腹中一扯,祝离川不慎向前,温容掐住他的脖子,露出那血肉狰狞的脸庞:“我得受这些窝囊气!凭什么!”
苏怜玉看到温容的样子心头一惊,来不及拦住陆谨行:“师兄等等!”
终究是慢一步,陆谨行提剑向前甩个剑花,砍断温容的手臂,拽着祝离川后颈将人拉开,季明夷与何方见状解开大阵方便陆谨行攻击。
一剑穿心口,温容看着这柄剑不敢置信:“玄阳剑”
温容受到重创已然神智不清,眼前这人与四郎有几分相像,他们的容貌渐渐重合,温容手握着剑峰,戾气被玄阳剑打散,所有怨气化作虚无。
彷彿又回到那夜洞房花烛前静候未归人,这次四郎按时归来,还能听见他宠溺说道:“夫人久等了。”
“四郎”如鹿瞳般的眼神处处可怜,所有恩恩怨怨化作两行清泪留下,她不畏疼痛,向前一步抱住陆谨行:“四郎,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说完红衣厉鬼化作尘埃散去,满地撒下装饰嫁衣的红玉珠,陆谨行瞳孔震惊,久久不能回身,他麻木蹲下身捻一颗细看。
陆氏血玉,是四哥的气息。
突然时间定格。
【第一世结束,亦是此书开端。】
有一人划破虚空而来,他眼缠白缎向温容问候:“确实,你很聪明,我并不是什么『建构世界的神』,我站在孽镜台前观看过去与未来维系命运稳定。”
“如你所见,这里是书中世界,我必须确保剧情走向才不会让世界崩坏,所以你可以将我理解成,秩序的守护者,你也可以称我为司命。”
“我已经厌倦了,厌倦了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