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好暗。
他还穿着那身染满血污的衣服, 一张脸苍白的和死人没有区别, 可月光照进他的眼睛里, 那双眼温柔的几乎要让她陷进去。
他的手轻轻从她的膝上抬起摸了摸她的脸,声音低低哑哑的问她, 「我吓着你了吗?」
九阴望着他望着他, 万般情愫千般委屈涌上心头, 她心里轻轻撞了一下,竟然眼眶发酸起来,她以为……她以为他又要让她等他了。
裘衣轻看着她发红的眼眶心一下子陷看下去,他几乎从未见过她为他动情到红眼眶,这一夜对他来说弥足珍贵。
「你不是死了吗?」她喉头也涩起来, 抱怨一般问他,「他们不是都说你死了吗?连康大夫也说你僵了。」
康大夫无奈的又嘆了口气,拱手向她谢罪道:「夫人莫怪, 实在是这步棋险之又险, 所以王爷瞒着所有人, 因我要替王爷假死又要替他復活所以王爷才告知我, 止水是因为王爷吩咐了要他事发后就护着你出宫回宋府才让他知道的。」
他连连嘆气, 哪里知道夫人不但没被送出宫, 还跟着王爷一起困在了嗣王府里, 又哪里知道王爷如此……耐不住, 不顾计划约定好的假死时期,今夜就先将假死药给吐出来了。
「王爷,您今夜就苏醒过来太危险了, 如今皇帝的人还守在外面,一旦出了岔子,让人得知您是假死,您的计划,老太傅和那些旧臣的命……就都交代了。」康大夫上前来低声劝说他,「您怎么能苏醒呢?现在苏醒太早了……您……」
「你先出去。」裘衣轻看着九阴道:「我和夫人说几句话就会重新服下你的药,不会耽误太久。」
康大夫无奈的将他又看一眼,重重嘆了口气出了房门,挥手让止水和吓待的春桃退到院子里。
裘衣轻还在屋里说:「长寿麵端来。」
康大夫无奈至极,接过面给他端了过去,又说一句:「王爷要以大局为重啊……」然后嘆息着退出房门将门拉了上,他看着天上的明月,一个头两个大,这么紧要的时候,一步错就全盘皆输,皇帝说不准一会儿就派人过来检查王爷是不是真死透了,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王爷居然说提前醒就提前醒了,这醒的也太草率太早了!若老太傅和其他旧臣得知只怕要人心惶惶了!
王爷哪里都好,就是一遇到王妃就……乱了阵脚!儿女情长!
屋子里灯也被吹灭了,裘衣轻刚一醒就灭了灯,他如今不能被瞧见还活着。
长寿麵放在了九阴面前的案几上,九阴一直在瞧着他,他醒的太出乎意料了。
「对不起,我骗了夫人。」他坐在了罗汉床上嘆了口气,「我本以为夫人不会太在意我的死活,想着送你回宋府住一段时间,我便能苏醒了……」他抬眼看住她,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指,「我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夫人会衝到菁华殿来接我。」她出现在大殿门口时,呆愣楞的望着他时,走到他的尸体旁跟他说,接他回府时……
他既心碎又开心,他做梦也没想到她会如此……在意他。
「那你为什么又醒了?」九阴望着他,她知道,她知道这是他的计划,他在假死,她只是自己也没料到她会如此,不开心。
为什么醒了?
他喉头酸涩起来,对她笑了笑,「我听见夫人说在你的生辰让你做了小寡妇……」他笑容也酸涩,托着她的脸细细抚摸,「我如何能忍心?」他瞧着她那双发红的眼睛,也跟着红了眼眶,「我盼着夫人会为我伤心,却又怕夫人为我伤心。」
什么大局,他的大局从来都是她,他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为了配得上她,护着她一世荣宠。
她与裘望安说的那些话,叫他好难过。
他伸手将她抱进了怀里,「我怎么忍心留夫人一个人吃长寿麵,过生辰日。」
九阴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味,被他冰冷的身子紧紧搂着,她陷在这个怀抱里像是陷入了一场温柔乡里,她活了那么那么久,却从未被人这么温柔的对待过,没有人说过不忍心让她一个人吃长寿麵,过生辰日。
她一个人过了许多许多的生辰日,她也爱过许多许多人,也被许多许多人热烈的爱过,可她是魔修祖师,那些爱慕里多多少少带着利用和算计,她从来不介意被利用,爱对她来说一直是互惠互利。
可裘衣轻……待她好温柔,他明明那么聪明,他明明可以算计她利用她。
他轻轻抚摸她的背,柔声说:「我不知今日是夫人的生辰,我记得夫人生在腊月。」
九阴顿了一下,才想起来宋燕呢是生在腊月,她如今是宋燕呢。
「不是吗?」裘衣轻鬆开她,捧起她的脸笑着问她。
九阴望着他,动了一下眼皮道:「我随口说来骗裘望安的。」
裘衣轻依旧瞧着她,笑了笑没有再问,「那就当做今天也是夫人的生辰日。」
她在他面前漏洞百出,可他不想计较。
他将面推到她的面前,拿起筷子递给她,「祝夫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