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没有伺候的宫人, 九阴跨进去背后的门就关了上。
殿中灯光昏昏, 檀香阵阵, 裘景元坐在正殿的桌案后, 他换了一身软袍, 束着发正在看奏摺, 听见声音抬起了眼落在她的身上,她穿了一身丧服,鬓边簪着一朵白色绒花,脂粉未施却唇红齿白, 艶丽动人。
他之前听过一句俗语:女要俏一身孝。
今日倒是深有体会,她仿佛没有病怏怏的时候,总是容光焕发。
她迎着光走过来,立在他的桌案之前也不行礼, 也无惧怕, 光照在她的身上白色丧服将她衬得格外明艶,如今细瞧却觉得她与宋燕音愈发的不相似,宋燕音是怯弱柔弱的兔子, 她便是月亮,孤傲且明艶。
他放下了奏摺瞧着她先开了口, 「嗣王妃如今见朕连礼也免了吗?是仗了谁的势?」
自然是仗了她自己的势。
系统嘆了口气, 希望皇帝少说话, 她们修道之人都不将道理不按套路进行的。
「圣上传我入宫就是为了问我这个?」九阴不想与他废话,她发现权谋斗争里的这些人总是屁话很多,要铺垫许久绕弯子凸显自己的心机深沉, 「难道不是为了问贤妃娘娘与顾国舅的往事?」
裘景元的脸色顿时便沉了,即便是他怀疑猜忌贤妃,但她如此直接的说出来他依旧有些动怒,「你知道什么?」
她知道的可多了,顾朝和宋燕音的前世今生她都知道。
「我知道什么?」九阴望着他故意想了想道:「我想想该从哪里说起,从贤妃入京吗?」既然裘衣轻给他戴了绿帽,那她就发发善心让他戴的明白一点,「圣上记得贤妃刚入京那会儿是入京寻亲的吧?那时她就已认识了顾国舅,是顾国舅送她入的京,也是顾国舅帮她来认我们宋家这门亲,只可惜她满嘴谎言被老族长识破了,她啊压根就不是我们宋家的人,她要认作我妹妹,只不过是为了接近我相公。」
裘景元的脸色愈来愈难看,他是知道宋燕音认亲一事,但她说是宋燕呢从中阻挠,气死了宋老夫人不许她认祖归宗。
「旁的事我可能不清楚,但这件事我比谁都清楚。」九阴又拿出了一隻耳坠,「圣上记不记得当初法华寺国舅爷将宋燕音送进您禅房时,她戴着一隻耳坠?」她手里这隻耳坠其实是她随手拿的,哪儿啊她就留着那隻噁心的耳坠那么久。
恐怕裘景元也记不清当日耳坠这样的细节了,他记不记得不要紧,能噁心到他,九阴便知足了。
「因为她将一隻耳坠落在了我相公房中。」九阴将耳坠丢在了地上,「她一个半点关係没有的人怎会被顾国舅带来法华寺?因为顾国舅带她来就是为送她上我相公的床,只可惜我相公成日里昏睡着,她没成功,又险些被我撞个正着,我本以为她知道羞耻离开法华寺了,没想到竟然又被顾国舅送去了圣上那里。」
九阴扫了裘景元一眼满眼的讥笑,「没想到真叫她一步登天做了贤妃娘娘。」
裘景元仿佛被扇了一耳光,何止是恼火和噁心,她在讥笑他,讥笑他连裘衣轻也不如,裘衣轻瞧不上的女人做了他的贤妃。
他忽然伸手将满案几的奏摺愤然挥落在地上,隻为了掩饰他的难堪。
那些如山的奏摺一本本落在九阴的脚边,她瞧了一眼奏摺笑道:「我还以为圣上早就查清了法华寺一事呢,圣上难道就没生疑一个女人方才还在您榻上,转眼就和二皇子一起困入了山洞,若非有人刻意安排怎么会掐点掐的如此精妙?还有法华寺里那两支签圣上居然信吗?怎么会那么巧合所有的福运都指向了宋燕音?难道不像是有人处心积虑的要送她进宫吗?」
「宋燕呢。」裘景元盯着她一字字的问:「你说这些又是如何得知的?顾朝会傻到告诉你这些?」他不信。
「他不傻我也不傻。」九阴冷笑一声:「圣上以为难道我就心甘情愿的做他与皇后手里的一枚棋子,任由他们送去衝喜借种得子,又任由他们舍弃吗?」她看着裘景元满眼的冷肃,「从皇后娘娘不信任我送欢好嬷嬷入嗣王府来盯着我,折磨我那一刻开始,我就留了心眼,知道宋燕音的出现,我才明白了我已是他们的废棋,宋燕音将会代替我。」
清冷的大殿里只有她的声音,「果不其然,她先想勾引我相公,勾引不成直接被送上了龙床,我怎么可能猜不到?」
她不给证据,却说的□□无缝。
「之前那些或许只是我的猜测,可二皇子的事我是亲眼所见。」九阴道。
「二皇子?」裘景元紧紧盯着她,这个女人知道多少,怎么又扯上了他的儿子。
「接待质子那次是国舅极力推荐二皇子去的,圣上还记得吧。」九阴真真假假的道:「圣上可知道国舅用了什么下作手段想要除掉他的亲外甥吗?他在二皇子的酒里下了合欢散,买通二皇子的随侍将他扶进了骊王爷之妻的房中。」她看着裘景元难看的神色,越说越来劲,「二皇子为何回宫就病倒了?因为当时我发现不对命跟着我的随从止水将二皇子救下带回了嗣王府,他惊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