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嘉给她夹菜:“算了, 不过继以后绣坊也是咱们俩姐妹的, 主要是你这门手艺得传下去。”
苏云卿抬手抚额,吃过饭后, 找来陈延:“你帮我打探一下我姐夫沈叔培现在在哪。”
夜里, 苏云卿去找姐姐睡觉, 婚姻的事她不会规劝, 毕竟自己的也没整明白,便只说:“我们还欠程书聘多少钱,我最近接了些设计单,货款我转您卡上了。”
苏云嘉侧身躺在床上看她:“他对你似乎不错。”
苏云卿转身,“因为他陪我回来,又把陈延留下来吗?”
苏云嘉笑了声,给她掖好被子:“当初苏家因为欠债,我跟程书聘说过你的能力,他认为不能让你为了利益和商业把灵气都磨没了,现在看,你的机会确实越来越多,织绣功力也在往上走了。”
苏云卿不知道程书聘跟姐姐还谈过这些话,但想到一开始他就带着不单纯的目的跟她结婚,也就能推测他对她很早就别有用心了。
苏云卿从小不乏追求者,但问为什么喜欢她,很多都说的是漂亮、聪慧、手艺好、有家世,但落到最后,居然嫁给了程书聘这种从来没料想过的一类人,可偏偏是这样的人拓宽了她的认知。
明知道他对自己并非坦诚,却还是被一股无名的驱力将自己往他身上推。
从国内飞往欧洲的航班时长近三十二个小时,程书聘考虑陈慕瑾和程宴时的年纪,让人安排在中间转机时休息一天。
此时飞机上的陈慕瑾依然忍不住唠叨:“要是云卿在多好,跟我们转机还能玩一玩,你对自己老婆要上心,要懂得疼。”
程书聘神色淡淡,丝毫不为陈慕瑾的话所动。
最后老太太叹了声,“她要是真爱你,会接受你的过去。”
程书聘唇边微微一笑,“这个前提我可赌不起。”
陈慕瑾摇了摇头,“医院那边说你爸的身体迹象有好转趋势,国内的生意是一部分,程家的家业大头都在欧洲,你这样两头跑也不是办法,我说的是你跟云卿这样总是分开,还瞒着,不好。”
程书聘给程宴时递过去一块拼图,头等舱空间宽敞,够他活络了。
“我们现在很好。”
他说:“就像这块拼图,维系得很好。”
陈慕瑾不再说什么,年纪大了,总是被迫去接受一些新鲜事物新鲜感情,但老人家再着急也没有用,自己也是这样摔着跟头活到这个年纪的。
程书聘的爸程彦甫年轻的时候也意气风发,运势好,又会审时度势,享尽半生富贵,到头来没想到被自己儿子釜底抽薪,直接架空了,气得中风躺在医院里,那些莺莺燕燕和私生子个个都没捞多少好处,而他那个儿子还体贴地说:“您有我这一个儿子就够了。”
程书聘搭了长途飞机,落地后也没休息,先去医院看望他那位父亲,父子难得团聚,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把你芳阿姨怎么了,你这个逆子,我要不是听护士说她现在在精神病院我还不知道你这么胆大包天!我现在就要见她!”
笔挺的西裤微弯,程书聘把被扔到地上的苹果拾起,笑得漫不经心,“您老大病一场,醒来的第一件事还是想女人啊。”
“程书聘,你芳姨嫁给我那么多年,给我生儿育女,对你也用心,想不到你这么心狠手辣,还有你弟弟!”
程彦甫指着他骂:“他犯的那点事花点钱就能捞出来,你这个大哥怎么做的!”
程书聘慢条斯理地坐到沙发上削苹果,说:“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我也有件事跟您说一声,我结婚了,苏云卿,你以前认的女儿。”
程彦甫一张消瘦的脸因为瞳孔震惊而愈显病容,“你混蛋啊你!她是你妹妹!而且她爸爸对我们家有恩,你糟蹋谁不行你糟蹋苏家的姑娘!”
程书聘略微莞尔,用小刀将切下来的苹果块戳给程彦甫,“那天我跟云卿出去吃饭,也是像这样戳了丸子喂她吃,坐在旁边的小女孩说我是她爸爸,因为爸爸才会这么照顾女儿。”
程彦甫怒气涨红的脸忽然怔了怔,看着程书聘递来的苹果。
“当时云卿听了,一边低头吃面,一边流眼泪,骗我说汤太热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爸,那一刻我竟然想起了您。”
程彦甫看着他镜片下冷淡的眼,一时间火气压下了半边,只哼了声:“你该知道是谁生你养你,让你一出生就在罗马。”
程书聘把苹果放到他手中,刀背从他虎口处冰凉一滑,程彦甫瞳仁凝起,等那把刀划出,才听他落来一句:“我当然知道,是我那位早就被泥销了骨的母亲。”
“你……”
“我那位弟弟因为犯了强.奸案入狱,您那位教子有方的夫人在精神病院里也不忘找关系疏通,我算了下日子,也快出来了,只是到时候看着一无所有的家,不知道他会不会孝敬您,或者说,过来找您再要吸大.麻的钱呢?”
他的语气不疾不徐,耐心得令人寒毛直立。
程彦甫难以置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