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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衍没有多少行李,几件衣服,几本书,其他东西林家都有,没有也能再去买。
他的手机过时了好几年,林维康接他回家的时候就换了新的。
他没扔旧手机,总觉得还能再用用,但林维康只会看到他用新手机。
两天时间过得极快,林榆总觉得还没计划好什么,晚上就要和林衍一起吃饭了。
林衍这个名字闪过的那一刻,林榆不由自主地皱眉。
她选了一件深绿色的厚缎鱼骨抹胸礼服裙,长发高高束起,露出天鹅一般的脖颈。胸前的绿宝石套链璀璨夺目,仿佛本身就在发光。
她本不打算穿得如此郑重,只是实在恨极了林衍,总想着让他瞧瞧什么叫云泥之别。
她推开房门,父亲已经在等。林维康穿一身笔挺的西装,量体裁衣,格外合身。他又长期健身,喜欢打打网球,更显得匀称。她父亲虽步入中年,长相被岁月侵蚀过后,却多了一种独特的沉淀。面貌挺俊又有点小钱,想要沾花惹草自然不难。
我的小公主,他低头吻在林榆额头,你遗传了你妈妈的美丽。
林榆面无表情接了父亲的吻,在他转头的一瞬间使劲擦掉。
她倚在餐桌旁,从来没有她等人的时候,林榆百无聊赖地用脚尖挑起拖鞋,往脚心落,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她玩了一会儿,半身倾倒在餐桌上,手侧的花瓶里是几朵新采的白郁金香。林榆捻起一朵转了转,把花瓣一片一片地拽下,见人还没来,又取一朵,直到把整瓶花糟蹋了,才听到另一侧的开门声。
林衍推开门的那一刻,没想到迎接他的是这副景象,林榆周身是落了满身满桌的郁金香花瓣,她高傲、漠然地摧残着最后一朵花,把花瓣冷冷地扔下。高贵的珠宝与礼服裙称得她尤其不俗,淡漠的神色使得她些微的残忍尤其微不足道,不如说她仅仅是蹂践了花瓣而没有把花瓶也砸碎,是一种自上而下的仁慈。
若是任何其他的男人见了这一幕,都要忍不住去吻那被刻意洒上的露水弄湿的指尖。
可惜他是林衍,与林榆流着相同的骨血。
林榆同时抬眼去看,林衍没有时间订西装,穿的是差不多尺寸的棕色条纹粗花呢成衣,能够看出来不合身的部分。衬衫紧贴着腹部,她挑挑眉,没想到这个便宜弟弟身材还不错。
没有更多饱眼福的时刻,林衍伸手一颗一颗地把外套扣子扣上。一边扣一边跟林维康说:抱歉爸爸,我不会打领带,多用了一些时间。
他张手,手心是卷好的领带。
林维康一愣,他忘记自己儿子从前过的什么生活了,应该主动教他一些常识的。他帮林衍系上领带,语气轻快,吃完回来,爸爸亲手教你系。
林榆看到父慈子孝的场面就忍不住翻白眼,她从餐桌上坐起,轻轻一跳,光着脚垫步到门口。
她提前选好一双天鹅绒短跟缎子鞋,深墨绿色恰好配她的那一身长裙。
她走了几步,不住瞥向林衍,那人踩进一双深棕色德比鞋,上面是她最讨厌的布洛克雕花。
林榆白眼要翻上天了,不愧是她讨厌的人,穿的也是她最讨厌的鞋。
林榆钻进后座,她的裙摆散落一地。她翘起腿,斜躺后座上。后上车的林衍在一边正襟危坐,只占了三分之一的座位。
她啧了一声,不想他在身边坐。偏偏林维康想让姐弟俩促进关系,兀自一人坐前面去了。
林榆索性闭上眼,细细听起这父子俩的对话。
为了缓和气氛,林维康问:林衍啊,你妈那边还好吧?
林衍没有立刻回话,他仔细斟酌字句,缓缓说,还是老样子,有时候也会去赌一点。
林榆蓦地睁眼,林衍的侧脸没有任何羞惭的意思。她从鼻子里哼出嘲笑的音,嗜赌成性的母亲,怪不得要儿子赌一赌。
万一林维康认了,从此这母子俩的日子可就时来运转了。
林维康陷入回忆里,和林衍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两句,很快司机的声音传来:林先生,餐厅到了。
汽车摇摇晃晃的,把林榆摇得发困,她缓缓睁眼,从林衍的侧脸看过去,那片灯红酒绿的光影下,是已然昏黑的夜幕。店里的灯透过玻璃散出影影绰绰的暗黄,并不十分多,许是夜空没钱支付服务费。
林榆扶着父亲的臂弯款款下车,她看向林衍的目光里充满了讥讽的怜意,满心期待林衍出糗。
她的好弟弟装模作样的冷静面孔她实在看得够多了。
让他多一些难堪吧。
林榆喜欢这家店的油封鸭,林维康就时常带她来这里,林维康从没有在物质上委屈过她。
养得林榆天不怕地不怕,也确信全世界都要依着自己。这份自信使她生活到如今也没受过挫,便更相信这个世界多少是围着她转的。
除了林衍。
林衍是她生活里遇到的第一个坎。
复古的花梨木方桌上铺开一整块白色桌布,上头摆着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