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闻皱着眉扯了扯身边阿几的衣服,“你能照照旁边的建筑物吗?我们走到了哪里?”
“还能走到哪里呢。”阿几没理他,“你跟着我总不会有什么的。”
“好吧。”他看不清少年的表情,但也知道他这么说也就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妥协了。
阿几一直脚程都很快,加上天黑,他只能紧紧的跟着阿几。
天色一点转亮的迹象也没有,在黑暗中他的嗅觉似乎更加灵敏了,除了烟的味道之外,一股建筑物被焚毁后发出的刺鼻味道更加重了,另外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闻到了一股隐蔽的肉被烧焦了的气味。
“弟弟,我们是要去哪里呢?”
“去坟场。”阿几举着手电筒干脆利落的回答,也不管吴闻这个外乡人会怎么想他天没亮要去坟场的行为。
吴闻是愣了一下,不过这镇子已经够奇葩的了,阿几这么说他倒是没觉得太意外,并且上香上香,要不是给佛祖上香,要不就是给死人上香,他早就有心理准备这一趟跟着阿几怕是会往墓地走一遭。“你每天早上都去吗?”
“是啊。”
“都这个时候去?”
“总归是得天没亮就得去。”阿几无所谓的说:“墓地都在镇尾那一块儿,也只有这时候那些老妖婆才不能出来活动,不这时候去还能等到什么时候呢。”
吴闻听得出阿几语气里对镇里嬷嬷的厌恶,也就没再说话了。他挺庆幸当时没有告诉阿几那个他憎恶的嬷嬷曾经到他家里来过。
但是他留意到阿几说了一个词,他说“不能”,他说那些老妪这个时间不能出来活动,而不是不愿,不会,不,这样的字眼。
等到了阿几所说的坟地时已经过去一会儿了,他本来以为应当来上香的人不多,结果远远的就看见密密麻麻的手电筒射出的光,几乎将整个坟地照得通天亮。
也就这时趁着有光,吴闻才看清了,挨着墓地不远的地方,乱糟糟的搭在一起的一堆泥土堆砌出来的棚屋,破破烂烂的样子像是风一吹就要倒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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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子里的人看见吴闻这个外乡人也来了,好多双眼就乌溜溜的盯着他,也不说话。,
吴闻心里紧张,但也在打量这许多的人。他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镇子里的人,从他来到这里开始,他就只见过几十个人,现下一看,整个坟场挤满了人,看这阵仗倒像是全镇的人都来了。
所以吴闻也就问了一句,扯了扯阿几的袖口。
少年正持着把香,闻言就回答了,“当然了,每日整个镇的人都要来这里上香的。”
吴闻愣了一下,又仔细看了看人群,他虽然看不完全所有的人,但先生是不是没来?
“那先生会来吗?”
“先生前几年还会来的,现在不来了。”?
听阿几这么说,吴闻皱了下眉头。
不过少年也没再理他,点了香择了块土丘状的坟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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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闻跟着过去了,阿几晦暗不明的看了他一眼,笑了,分了他三根香。,
“来,你要跟着我就好好叩拜一下,说来我们这些人从来都是自己给自己上香,还没见过你这么胆大的外乡人哩,有这机会我也想有别人祭拜祭拜我啊。”
他脑子晕晕乎乎的被阿几塞了几根香,本来没注意听阿几的话,因为他听到土屋那边似乎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有几道视线像蛇一样自后方土屋的缝隙中冒出,缠在他身上,他想转过去看看。
但阿几拉着他跪下了,少年的手电放在一旁,双手拿着香,吴闻忍住回头的欲望,就看见他面前的坟包上插着块简易的木板。
他就晃了一眼,拿香的手抖抖索索得几乎要拿不住香了,那木板上那木板上刻着两个字,被放在一旁的手电筒的光照得清清楚楚。
上面斗大的“阿几”两个字刺得吴闻全身脱力。
他这才慢慢回忆起他囫囵听下去的阿几的那番话,不敢相信的僵硬着身子转身去看阿几。?
他怕极了,他想去看看阿几,让他告诉自己,他只是没听清,眼睛花了,或者这只是个恶劣的玩笑。
但这怎么可能呢!他看了无数遍那块碑,手里还攥着三根闪着红光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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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几乎是满头大汗了,他怕一转身阿几就是一副厉鬼般的可怕模样,腐烂了一半的身子,掉出眼眶的眼球落在面颊上冲他狰狞的笑。,
但他要看清阿几的模样。
所以他看过去了,先是看到阿几整洁的衣角,他安心了些,然后慢慢慢慢的抬头,看到他的光滑的手肘,才猛的看过去,阿几还是一副人类的模样。
虽然嘴角挂着讽刺阴冷的笑,但至少,人也好鬼也罢,外面的皮还是他感到亲切的样子。
“外乡人,给我上香。”阿几命令道,语气冷了好几个度。
这句话就像个审判,把吴闻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的“你是人吧?”给打碎了。阿几是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