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的话不可能空穴来风,程止戈于是抛开固有印象,从过去寻找痕迹。
与此同时,徐溪林也意识到在程止戈面前的林承洲可能和面对他时不一样,提议道:“你要不往回倒倒?”
小时候的记忆无法考据,因为那时对方尚未经历卡尔洛斯。
从现在往后数,第一件事,就是“特伦索斯特与安卡诺斯军事学校联合竞赛”,而这段期间的回忆,也不能拿来参考。
因为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过一次交流。
他们从一开始选的就是不同赛道,程止戈参加的“全息模拟陆地实战”,林承洲报名了“太空舰队数据化指挥”,训练场相距不远不近,宿舍也没有巧合般分到一起。
一门相撞的公开课,只是给他们提供了无数次擦肩而过的机会。
由于程止戈每次行路都有明确而强烈的目的性,他自然没有停下来拦住对方叙旧的时间,更干不出来这种事。
加上对方也是如此表现,所以,他当年一度以为,对方痊愈之后,有关卡尔洛斯的记忆被他哥给清干净了。
那十个月里,仅有的两次对视,一次是他站在领奖台上,一次是比赛结束的庆祝典礼,他们遥遥相望,中间隔着汹涌的人潮。
不过,要说当时他对林承洲的印象
太空舰队比赛给程止戈从头看到尾,林承洲带领的团队不仅打赢了模拟特伦索斯特太空环境的主场,还在客场的安卡诺斯星云以摧枯拉朽之势全歼了对方星舰群。
队友们抱作一团尖叫庆祝,他参与其中,但格格不入,身板挺直的像棵竹子,看着队友的眼神很难说清楚是纵容还是疏离。
严肃、沉稳、思维缜密、不苟言笑。
当年的对方确实给程止戈这种印象,以至于他都没注意到,那十个月里,这个人一直在自己不曾留意的地方靠近自己,现在再看,真真应了那句“执念”。
第二件事,卡伦纪575年德拉科尔大学开学典礼上进行的临时考试,同样没有参考价值。
22岁的程止戈与20岁的林承洲互报姓名,在场外学生注视下,拿着教官不时扔过来的武器,面对不断改变的战斗场形态,从一开始拿冷兵器贴身肉搏,到手拿枪支借助掩体拉开距离攻击。
战斗场第四个阶段,场地中央升起了十来米的高地,上面摆着一座四四方方象征炮塔的装置,他们同时向顶端发起冲锋。
最后,林承洲先快一步,遮挡了阳光,踩上炮塔顶端,同时,腰腹直直的撞向程止戈枪口。
他低头,阳光穿过发丝间缝隙,从程止戈视角看去,再刺眼的光也掩盖不了对方扬起的唇角。他不退反进,拉住程止戈的手腕,一脚踢上了自爆按钮。
战斗结束,同归于尽。
他们客气的点头微笑,然后被教官表扬。
星际时代战斗具有多种形式,氢弹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在入侵本土时很少动用,这次战斗刚好展示了士兵在敌方本土落单的四种战斗类型:
没有武器、有冷兵器、有热武器以及夺取大型武器。
两人在这四个阶段展示了优秀的战斗素养,还有战斗意识:面对敌人,要垂死挣扎同归于尽。
下场之前他们握手,交叠两秒,整个过程分寸感拿捏得当,始终处于合理的社交范围内。
在那一天,还发生了一件小事,考试完没多久,前往实验大楼的路上,程止戈易感期突然来了。
当年程止戈还没和oga接触过,从来都是靠抑制剂死撑,所以他的易感期相当不稳定,时间不定次数不定也没有任何征兆。
他脱离人群,靠在一面红砖墙上放松身体,等机器人给自己取来抑制剂。
一个小瓶子忽然从不远处飞来,砸中他的胸膛,被他捞在手里。
他顺着轨迹看过去,不正常的激素分泌加重了他的感官,他听见十米开外对面之人缓慢地呼气,看到那张明艳的脸极浅极浅的笑了一下。
他打开瓶塞,闻到了清冽的茶香,体内的躁动一瞬间得到平复。
oga信息素与易感期alpha结合的刹那,程止戈感受到纯粹的、从未有过的陌生快感,这种感觉令他失神,再次聚焦后,视野中只剩下一个挺拔的背影。
他们仅有的交集便是这些。
再后来,程止戈因为学校的一个项目留在尤利卡两个月,同组的学生没有像他一样做完不回校的,他们心思活络,经常交流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有关林承洲的风流史就这样钻进了程止戈的耳朵里。
几年后梁弼提起林承洲包养了一个oga,程止戈毫不惊讶,一是因为不感兴趣,二是因为他早就听过更夸张的。
但初听到时,他还是惊讶的,惊讶于尤利卡居然有妓馆。
根正苗红的帝国军人听不得这个,顺手举报了。
此举导致尤利卡上的妓馆集体搬家,龟缩到了位于同一星系但并不适合人类居住,只是凭借科技实力强行开辟几个宜居点的边缘星上。